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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大多如此,在與自身無關的時候,所有的殘忍都不算殘忍,仿佛只如摔了一跤磕破點皮一般,吹吹就好了。但當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萬般仁慈都變成了殘忍。就算磕破點皮那么小的傷口都成了萬劫不復,更何況是犧牲自己的親生骨rou。 “就這么定了!戶部尚書大義獻子,實乃義舉,務必要讓每個百姓都知道,這是你禮部的事,辦得漂亮點?!?/br> 夜川深邃地忘了陳林一眼,臉上的神情無人能懂。 …… 退朝后待官員散盡,戶部尚書依然跌坐在大殿上不曾動一下。 陳林踱步過去蹲在他身邊開了腔:“王大人大義滅親,在下佩服,實乃西雍之楷模!您放心,我一定會擬一份告天下百姓書來宣揚你的功績?!?/br> “陳大人!陳大人求求你救救小兒!王某求你了!若能保他一命,我什么條件都答應你!”戶部尚書在聽到王君板上釘釘的決定后,整個人都變得瘋狂了起來。 “鬼娃娃不過百年才選一個,王大人福氣不淺??!” “老夫年逾四十才得一子,這不是要了老夫的命嗎?!” “這事落到自己的頭上你知道舍不得了,那些被選作鬼娃娃的孩童的父母又何處不是?!將幾個月大的孩子從口中灌滿水銀做成塑像擺起來供人膜拜,這是何等殘忍!我真的很好奇,那因此慘死的鬼娃娃為何還要保佑這些愚蠢的害自己慘死的信徒呢?” 陳林像欣賞風景一樣欣賞著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戶部尚書,挑了下眉毛丟下句“明日我會派人去府上接鬼娃娃”,任憑身后哀嚎不絕也沒有回頭。 第198章 朕是你的夫君 主營派來迎接御駕的將士一直守在五里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玉對外宣稱是陛下在此研究勘察地形,制定行軍作戰的方案,不容外人打擾。 這個理由找得好。 不得不佩服周玉的機靈,若以身體不適為借口勢必會動亂軍心。 入夜,內衛搭好營帳,皆看著周玉的臉色,誰也不敢上去稟報。周玉遠遠地望了一眼馬車,對著侍衛搖搖頭:“陛下忙于軍務,不可貿然打擾,先候著吧!” 侍衛剛要離去,身后又響起了周玉尖細的聲音:“慢著——” “周總管還有何吩咐?” “陛下正秉燭研究兵法,甚是辛苦,灑家提醒一句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 “是是是!陛下今日獨自回來后就一直在車內研究兵法、處理公務,我等這就下去候著?!?/br> 侍衛們識趣地退下后,周林對著他們的身影冷哼一聲,一刻也不敢怠慢,隨時守在馬車外聽候差遣。 …… 肆虐的火苗蔓延著、炙烤著,如跳著舞的魔鬼一般瞬間將黑夜舔嗜殆盡。眼前的火海瘋狂跳竄著將恐懼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穹頂不斷掉落的石塊沖擊著地面,突然一塊巨大的石塊在身邊炸開層層塵土,地面也被砸出個大窟窿,地上堆砌的碎石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便隨之翻滾而下,眼看一塊巨石就要砸過來…… 夏青溪身子一抖,瞪大了眼睛,額頭上是厚厚的汗珠子,她大口喘著氣,眉頭擰成了一團。 天璇洞里的情景出現在了夢里,在大石頭就要砸下來之際一個激靈嚇醒了。 趴在一旁淺寐的夜桀猛地睜開眼睛,俯身從后面將她扶起來,拉過軟墊來小心地靠在后背:“溪兒,你醒了?” 夏青溪甩了下腦袋,但腦子里還是一片混沌,頭疼欲裂,面對眼前這人關切的臉她皺了皺眉頭:“你……是誰?” “你不記得朕了?”夜桀心切地詢問。 他語氣里流露出的那種憐惜讓她覺得很不自然。又一陣暈眩襲來,她痛苦地低下頭,沒有言語。 夜桀見狀,一打簾子沖著窗外,語氣急切:“御醫!” 周玉得了圣旨扯著嗓子吆喝:“宣御醫!快!快!” 高尖的聲音劃破夜幕里的寂靜,刺進耳朵里有一種難以躲避的瘆人。 夏青溪一臉木然,楞楞地盯著馬車頂部,任憑御醫挨個過來切脈,完全不為所動。 長長吁了一口氣后,御醫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腦袋總算是抱保住了——現在的脈像不僅平穩,而且還很穩健,較之常人而言更加有力。 如實匯報后,夜桀大喜,隨后又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她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有什么恢復的方法?” 為首的御醫面露難色:“這個……從脈像上看,除了胳膊上的傷并無不妥之處,可能是受到驚嚇或刺激,暫時性失憶,安心休養或可痊愈,不如……老夫開幾方藥來試試?!?/br> 御醫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幾個時辰前還生死脈像交雜,而現在脈像穩健了卻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著實蹊蹺。 “也好?!币硅铧c頭,見御醫走后,打開轎窗的簾子后望了望外面山林里皎潔的月亮感慨了一句:“皎月照山巒,何必問從前?!?/br> 周玉看到那只骨節分明的白皙的手撤回去后,趕緊低著頭朝御醫那邊趕過去了。不一會兒親自端著一碗藥侍立在馬車旁。 “還不快給貴妃拿藥來?!币硅钫泻粢宦?,周玉彎腰進了馬車跪在地上細聲細氣道:“娘娘,您可醒了,陛下守著您近一夜未合眼呢,真是嚇死奴才了!您以后想吃什么果子盡管吩咐奴才們去就是,您鳳體金貴,萬一傷著了,奴才就是有多少條命也不夠賠罪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