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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要恨他?我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表n清策看上去有點無奈?!拔译m然看上去像是壞人,但他不是我該欺負的對象。如果你覺得我對他很冷淡,那也不奇怪,我對誰都一樣,永遠不憚以最大惡意去揣測別人。在凌家那樣的環境里,誰都活得不容易,誰心機最單純誰就得遭殃。說實話,我離開凌家,還改掉了‘凌’這個姓,多半是受了你的啟發。我活得不開心,又何必繼續賴著不走呢?我根本就不稀罕凌家的財產。對了,你知道凌云皓為什么會留下來嗎?他真的想跟著凌龍左學經商嗎?” “那他是為了什么?”這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也一直沒有問他。 “這恐怕要你親自去問他了?!表n清策點到為止,不再往下細說了。 程寶珠(十二) 我大概問了一下幾個關于《惡評之日》的問題,他都耐心回答了我,還教會了我如何進行預約。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出現在凌云皓的節目里。凌云皓和何起紅早早就在門口候著我,我一路穿過很多精美繁復的磚雕,最后來到了接受采訪的庭院里。盡管天氣有點炎熱,但庭院里的避暑效果很好,完全不覺得悶熱和煩躁。 我按照規矩穿戴好護具,何起紅就在旁邊教我用筆在磚坯上面畫出百鳥朝鳳的紋樣。我特別喜歡這個圖案,于是細心描摹,但描出來的圖案走形了。何起紅耐心地牽引著我的手,幫我校正了線條和比例,不一會兒就描好了,完美得跟拓印上去一樣。我忍不住贊嘆道:“你的手好巧啊,這圖案是分毫不差啊,這是練了多久了?” “練了有十多年了……”何起紅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眼角偷偷瞄向凌云皓。凌云皓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看得她差點笑出聲。她接著給了我一支最小的鏨,引導我細細地將畫好的紋樣描一遍。這過程比較輕松,在我掌握了要領以后,她便替我將剩下的紋樣描好。在這個過程中,我念了第一條惡評。那并不是凌云皓為我準備好的惡評,是我之前從各大平臺上搜回來的惡評:“趙寶珠女士的演技都被吹上天了?老是演那種美艷mama的形象,怎么演都像小三哪!因為她就是小三本三嘛!當初為了錢介入別人的家庭,恃靚行兇不是很威風嗎?現在有報應了吧?兒子都不認她了唄!” “沒有辦法,以我現在的年齡,也不可能演美艷女兒啊?!蔽冶M量讓自己保持著優雅端莊、談吐大方的得體形象?!爱敵跷掖_實介入過別人的家庭,對此我很抱歉……” “為什么是你來道歉呢?”韓清策的聲音突然傳來,我這才發現他原來就站在攝制團隊中間?!爱敵趺髅魇橇椠堊鬄E情,明知道你有男朋友,還硬將你搶過來。我就納悶了,為什么大家總愛責怪你,卻沒人敢說凌龍左的不是呢?這就是欺軟怕硬嗎?把責任全推到一個女人身上,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平正義?還有,他兒子不認她嗎?你又知道了?人家只是不愛作秀,不刻意在鏡頭前表現親情而已,這就變成六親不認了?” 我甚至都沒法用言語表達我的感激,只是有點擔心他,怕他又會遭受新一輪的網絡暴力。他卻表現出無所畏懼的樣子,只是得意地聳聳肩,笑著將胳膊搭到了凌云皓的肩膀上,兩人比我想象中要親近。我原本心里很沒底,這下涌現了一股勇氣:“趙戲子最擅長逢場作戲了,她見凌家就貼上去,后來見演戲能賺更多的錢,二話不說就投奔溫導了,連兒子都可以不要。后來見溫導家道中落了,馬上就攀上房地產大亨祁廉了。她要的只是梯子和跳板而已,哪有什么真愛??!” 程寶珠(十三) 眼見這兩個孩子又準備替我說話,我馬上阻止了他們,因為我早就準備好了要說的話,要早就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我確實不是什么善類,從成年開始就見識過上流社會的五光十色,跟我以前的貧困生活完全兩個樣子,很難不讓我心動。我知道美色是我唯一擁有的通行證,所以我就用了,當時完全沒有想過會破壞別人的家庭,只是覺得我終于躋身上流社會了。但彩云易散琉璃脆,我不可能憑借好皮囊走到底的,我必須要另謀出路。這時溫子啟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我就想試一試。但這遭到了凌家的反對,他們容不下一個戲子,甚至威脅說要將我趕出凌家。如果我真的愛慕虛榮,那我一定會聽從凌家的話,放棄將籌碼壓在溫子啟身上?!?/br> “可我沒有,我還是想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成績,而不是整天依附著凌家而活。事實也證明我賭對了,做演員是正確的選擇。那時候我已經離婚了,而溫子啟也尚未婚嫁,我倆是通過第二部戲的合作而擦出火花的,并不是我一開始就沖著他的家世去的。說實話,他雖然有錢,但遠遠比不上凌家,他還因為我吃了不少苦頭,我也因此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但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我也還是會選他的,因為他愛我,也尊重我,我倆的靈魂彼此契合。他是我此生最愛?!?/br> “我知道肯定會有人說,既然你這么愛溫子啟,那你為什么要嫁給房地產大亨祁廉?難道不是為了錢?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我確實是為了錢,我要將我的兒子爭回來。當年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窮得連溫子啟的最后一部戲,甚至連最后的醫藥費都湊不齊的話,我怎么能狠心到賣掉自己的兒子呢?怎么會把他當成商品和財富呢?但我力量實在太單薄了,想要盡快爭取到自己的兒子,我只能依靠祁廉。我知道靠男人很可恥,但我不是什么女強人,無法強大到僅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跟凌家對峙。我知道這樣對祁廉很不公平,所以我事先告訴他,我把這場婚姻當成是交易,我只想你幫我把阿皓爭取回來。祁廉當時跟我說,所有女人靠近我,無非都是一場交易,只有你敢把實話說出來。我也是生意人,要幫你可以,但你也要做出點成績,不要演砸每一場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