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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唐妝濃[太平公主×上官婉兒]在線閱讀 - 抱負?在權力面前,它太脆弱了

抱負?在權力面前,它太脆弱了

    一切都如照計劃好的那樣,按部就班進行著。在長安監國的太子李哲和宰相裴炎被召來洛陽,左右羽林將軍程務挺、張虔勖領命率部前來護駕。四皇子李輪徙封豫王,領雍州牧?;首痈姆饪偸前殡S著改名字,往后“李輪”這名字就再也沒用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李旦。

    到了這個時候,誰都不敢明說,誰都心知肚明。天皇病重,就快撒手人寰了。

    這幾日上朝,太子李哲顯得有些不安分,性子急躁許多,總要插上幾句話。聽聞李哲他在長安監國的時候,沒有絲毫值得稱道的善政,反而斗雞走狗無所不作。這也罷了,太子此人油鹽不進,宰相也勸不得他。朝臣大都對這個荒唐任性的接班人頗有微詞。

    天后思來想去,還是把太子請去了政務殿。

    “哲兒,你近來所作所為,有愧為太宗皇帝的子嗣啊。弘兒就不多說了,賢兒即便謀逆,做太子的時候,也比如今的你謙虛謹慎些。你得好好想想到底要做什么,大唐的百姓,不是給你作踐的?!?/br>
    李哲皺起眉,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反駁一兩句。他素來有些懼怕母親,但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國太子,很快要做皇帝的。這么一想,如今再默默受著這些批評,似乎有些窩囊。何況母親又提到了李賢,那個男人好不容易才從他眼前消失,今日怎么還提起他!

    他大逆不道,犯上作亂,也算做得比我好么!

    嘀咕了一兩句,面對著威嚴的母親,李哲還是沒敢說什么。

    婉兒站在天后身側。她敏銳地察覺到,太子聽了那句話,此刻臉色已經變了。她略略有些擔心,卻弄不清自己究竟在擔心些什么。是擔心太子做什么對天后不利的事么?是擔心哲與賢一樣,在和天后的爭斗中粉身碎骨么?還是在擔心自己,擔心自己又卷入了母親和兒子的爭斗,做自己不愿做的事,無故受到波及?

    被教訓了一個時辰,李哲灰溜溜從大殿走出來,心里不平得很。一腳踢飛路邊的石子,他腦海中浮現出天后身邊的那個女官。她站在后邊,冷淡清高的樣子,面無表情,就那樣看著他被教訓。李哲越想越覺得,那女人這副模樣是在蔑視自己,甚至都不愿意花力氣嘲笑。

    那是公主曾經的侍讀婉兒,那是李賢曾經的情人婉兒,那是才思敏捷能力超拔的婉兒。

    她站在那里,好像一枝出水的蓮花,素雅淡然,波瀾不驚。干凈?果真干凈么?

    他冷笑了起來。

    那日政務殿忙碌得晚了,婉兒讓侍從先回去歇息,兀自整理好了紙筆,提著燈籠往居所走去。

    “婉兒?!彼哌^一段曲折時,聽見一個聲音喚自己。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沒來由地使她想起李賢。怪極了,這個聲音和李賢如此相像,而李賢正在遙遠的巴州。

    男人從樹影下走出來。

    “太子殿下?!蓖駜盒卸Y。

    “不必拘束,婉兒,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br>
    不知為何,她心底閃過一絲惶恐與戰栗,也許是因為那個人的眼睛。他的眼睛狐貍般透出狡獪,那是看見獵物的眼睛。

    “太子殿下,夜深了,該早些休息才是。若是沒有要緊事,等明日政務殿再議吧?!?/br>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要緊事?”他勾起嘴角。

    “那過去政務殿說可好?”

    “婉兒,著急過去做什么?今晚月色清朗,我看,在這里說正合適?!?/br>
    “太子殿下!”她回身,“婉兒該回去了,恕不能奉陪?!?/br>
    還沒走出這段小徑,一只有力的手擰過她的手腕,她吃痛叫了一聲。燈籠落在地上,熄滅了。她驚惶地回頭看去,是太子的狐貍眼睛。

    “婉兒,你不是最崇拜天后么?你不是想做那樣的人么?我告訴你,她在太宗皇帝的病榻之側,就和當時的太子,就是我父親,勾搭在一起了。如果不是那時候的她委身于父親,后來又是如何做到皇后,做到天后的?”

    婉兒狠狠地抽出手腕,不顧鉆心地疼痛襲來。她覺得這只手又斷了,斷得更徹底,更決絕。并且這次,沒有給她選擇的余地。

    “太子,天后是你的母親。退一步說,即便天后與你毫無瓜葛,她也是一國之母。你怎么能對如此她不敬?!?/br>
    太子殘忍地笑了起來。

    “她當年是五品的才人,如今你也是。婉兒,你不覺得這冥冥之中有一種天定么?”

    “太子,您知道我是天皇的才人就好?!彼淅涞卣f。

    他挑起眉毛,哼了一聲:“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看見冊封的詔書了。怎么,難道賢不知道么?”他借著月光,看見婉兒眉心的傷痕。那傷痕好像咧著嘴在嘲笑他,笑他無能,笑他鄙陋。

    “李賢他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婉兒,你想清楚,你好好想清楚。他只是個廢人,在巴州殘破的驛館里顧影自憐。我呢?往后我做了皇帝,你也可以如天后一般,做昭儀,做皇后,母儀天下?!崩钫芏⒆∷?,問話卻帶著逼迫,“怎么樣?”

    “殿下,別這么說。您有太子妃的。這般說話,把韋妃置于何地?!彼琅f平淡,把恐懼深深埋在內心,不顯露半分。

    “我有太子妃,父親當年也有太子妃?!彼f。

    他似乎有些著急了。

    “正諫大夫明崇儼說我最像太宗皇帝的。婉兒,你跟了我,往后前途無量的。比你在那個老女人身邊光明得多。她不久就要做太后了?!?/br>
    “天后于我有知遇之恩。殿下,恕我不能,也不會離開她?!?/br>
    太子面色忽然一陣難看,鼻翼翕動了一下,咬牙切齒。

    “你就裝吧,婉兒,你就裝吧!你那樣唯唯諾諾侍奉自己的殺父仇人,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么。你是覺得我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么?你裝吧,裝得再純潔良善些,你繼續裝??!”

    他從前仿佛就看出母親哥哥不和,從前就覺得太子位置一定是他的。如今他飛揚跋扈的樣子,好像自己已經掌握了大唐。他是當權者,因而完完全全不能容忍,不能容忍這樣一個從掖庭里走出來的女子,不能容忍她是純潔的,不能容忍她愛著李賢,更不能容忍她不接受自己。

    “你鐘情于那個荒唐的廢人李賢,如今連母后也覺得賢比我強了么?那你們把他召回來啊,你們讓他繼續做他的太子??!”

    他壓過去,那個蓮花一般的女子被他摁在墻上。李哲壓上她的身子,雙手控制住她的手臂。腰被并不平整的石板墻硌到,手臂壓在上邊,很痛。

    “婉兒,你和賢做過嗎,告訴我,你和賢做過嗎?”

    她的手腕痛極了。

    “……沒有?!彼f,“沒有?!?/br>
    此時此刻,沒人能保護她的。沒有人。

    “哈哈哈,正好!就讓我來給你女人最大的快樂,讓我來教你明白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男人!”

    他手伸過去。

    “李賢呢?李賢呢?你讓他來救你啊,你喊他啊?!?/br>
    也許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沒錯?,F如今,她可以依靠的是天后??商旌蟊人觊L太多了。等天后百年之后,可以依靠的,也許真的只有哲。這個即將強迫她的哲。

    她忽然想起那個月夜,兩年之前的那個相似的月夜,公主對她說:

    “你雖說是才人,骨子里到底還是奴婢,千人跨萬人騎的。和誰睡覺不是睡覺?!?/br>
    是啊,她只是奴婢。上官一族被誅殺殆盡,沒有家世背景,在宮里她算不上個真正的人。有時是用來消遣的玩具,有時是拿來泄憤的工具。對太平也是,對李哲也是。原來她一直錯了,人生不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她太幼稚了,以為讀書可以改變命運,以為只要足夠聰明足夠努力,就可以一展抱負。抱負?在權力面前,它太脆弱了,根本不堪一擊。這世界,沒有書中描寫的理想存在,從來都沒有的。權力要她生她就生,權力要她死她就死。就如當年武皇后輕描淡寫幾句話,讓上官家被滿門抄斬。當年太平公主輕描淡寫幾句話,讓她從女奴變成女官。

    公主也可以說不要她就不要她。

    皇家沒什么信義情感可言,朝廷也沒有。只有權力。權力。

    一種茫然,孤獨,無助包圍了她。她曾經覺得自己從來不會孤獨的,即便沒有太平,即便孤身一人活在世上。

    但此刻,她卻如此孤獨。深刻徹骨的孤獨。

    公主不會來救我的。今日如此,以后也莫不是如此。

    舌頭瘋狂地劫掠著她的口腔。她默默承受著。

    李哲不知道婉兒平日吃的都是什么,連這樣濕滑的唇舌,都有淡淡的香氣。于是變本加厲吮吸著。他察覺到了身下的人沒有絲毫反抗。那幅無力的模樣,楚楚可憐。月光映得她的臉很白凈,這樣清秀羞澀的才女,別是一番風味。

    難怪哥哥喜歡。他想。

    “我要你出聲,”他說,“我要你叫出聲來?!?/br>
    于是她聽話地輕輕嚶嚀了一聲。

    李哲忽然大笑起來:“月兒呢?她不是說要殺我么,她人呢?”

    那一瞬間,婉兒的神志忽然清明過來,她詫異地看著李哲,看著李哲眼里不堪的自己。

    “你不知道么?月兒她曾說我要是打你的主意,她就殺了我?,F在可不僅僅是打你的主意了。你讓她來,你讓她來啊?!?/br>
    婉兒看著那張與太平相似的臉。這張臉她想了多久,多久了啊。真的好像,好像她。只是公主笑的時候,總是那么甜,那么真誠,眼里閃著光。眼前人的笑容卻不同,他瞇起眼睛,帶著王公貴族慣有的輕佻。

    一剎那,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了。胃里翻涌起來。她奮力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那是她平生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氣。李哲沒有防備,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

    她側過頭,忍著全身的疼痛,彎下腰,嘔出酸水。那種感覺很奇怪,有一些痛苦,也有一些釋然。酸水燒的她嗓子疼起來。

    時間就這樣靜靜流淌著。耳邊只有她嘔吐的聲音。即使胃里已經吐的一干二凈,半點酸水都不剩,她還是干嘔著,抽搐著。

    抬起頭,她看見那人站在月光下,衣冠不整,眼底刻著深不見底的絕望。仇恨。悲涼。

    李哲就這樣默默看著她。

    呸,掃興。李哲說。他轉身走了。

    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跌落,撞擊。她顫抖著躺在冰冷堅硬青石板地面上。

    恨他么?恨他無恥禽獸么?不,她沒有力氣去恨了??尚?,她覺得可笑。她看的很清,或許是看得太清了。太子并非看上她的外貌,想要發泄無恥□□。他只是恨他的哥哥。那個凌厲張揚的男子,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女人矚目的焦點。而他只能一輩子掩蓋在后邊。他恨賢,恨婉兒不愛自己卻愛著賢,恨太平不為自己說話卻幫賢。也許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哥哥的天賦,恨自己不能輕巧地出類拔萃。

    看見婉兒彎腰嘔吐的時候,他才明白,即便得到這個女人的身體,她也不可能愛自己的。她對自己從生理上感到惡心。他走了,他徹徹底底失望了。

    一個被貶去千里之外微不足道的廢人,居然讓權傾朝野的太子念念不忘恨著。多可笑。

    可憐。這個男人,李哲??蓱z。

    可恨之人可笑,可笑之人可憐??蓱z之人,可恨。

    婉兒用盡力氣,緩緩抬起頭。她望見那月明星稀的天空。月如鉤,散著光,朦朦朧朧。

    你在嘲笑我么?

    不,你根本不會想起我吧。

    你不會知道今夜發生了什么。也不必知道。

    你不必知道婉兒她不是婉兒了。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1]

    明日,還要笑著侍奉天后,當做若無其事。后日也是如此。往后,都是如此。

    [r1]個人以為,如果沒有公主的拋棄,她會像從前對賀蘭敏之那樣正面對抗寧死不屈。公主的離開讓她疑惑了,發生這樣的事以后,她變得更加所謂“八面玲瓏狡兔三窟”。是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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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起來了,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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