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里拿穩種田劇本 第131節
羅蘭沒想通。 她身邊的地板忽然吱呀吱呀地響起來。 一個身材不高,外表看來很敦實的老人來到羅蘭身邊,翕動著嘴唇,半天才叫出一個名字:“埃倫——” 羅蘭趕緊將一枚顏色很淡,近乎透明的耳墜戴在自己的耳垂上。 瞬間,這枚耳墜就像是鉆入她的皮膚,從此消失,又或是深深地植根于她的血脈里。 她馬上站起來,伸手扶住這個老人的手。 這就是她的父親,郝嘉樂。 她握住這個老人的手,頓時發現那副看似敦實的外表下面,完全是一副朽壞了的空虛軀殼。 郝嘉樂拍了拍羅蘭的手,說:“原來是思嘉??!” “思嘉,埃倫怎么還沒回來?” 羅蘭心中陡然一酸,面對初次見面的老人,羅蘭心中終于生出微妙的依戀——他是郝思嘉的父親。他口中的“埃倫”,則是那位已經躺在新墳中,思嘉的母親。 在她的母親離開之后,父親每天在塔拉莊園里走來走去,卻已經行尸走rou一般只剩一座軀殼。郝嘉樂,已經完全隨著他妻子的離開而離開了。 “思嘉,記得等埃倫回來再開飯——” 郝嘉樂沒有等到羅蘭回應他,就轉身離開了。愛爾蘭人矮小的個子邁步時再次讓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但足以讓人覺察他腳步虛浮,踉踉蹌蹌。 羅蘭:…… 父親的神智不夠清醒,已經沒辦法再支撐這個家,她現在是所有人都依靠著的一家之主了。 這個可怕的位面,像是一幅慘烈的畫卷,剛剛向羅蘭展開了一角,還有更多等待她去拯救。 最首要的問題顯然是生存。 羅蘭數了數,整個家里目前有十五口人:嘉樂、她和兩個生病的meimei、她的孩子韋德、媚蘭母子、大大小小七個黑人。 全家之中,勞動力少得可憐:嘉樂的精神狀態有問題,兩個meimei和媚蘭都病著,除去孩子們,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壯勞力。 一個名叫波克,以前是服侍郝嘉樂的男仆。他對自己的職業很敏感,認為自己不是做“室外的活計”的人,因此怎么說都不肯下地種田。 另一位是在埃倫在世的時候一直服侍埃倫的嬤嬤,思嘉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嬤嬤對她而言幾乎相當于半個母親——即便是以塔拉如今這般艱苦的條件,嬤嬤還是時常會提點羅蘭:不要讓手上的皮膚被磨粗,不要讓皮膚被曬黑……不要對不認識的男人隨便露出笑容…… 這種毫無意義的“教養”經常令羅蘭感覺到挫敗感。 除了這兩位之外,就只有波克的妻子迪爾西,和他們的女兒普利西。迪爾西剛剛生產,不能干重活,但因此能夠喂養媚蘭的孩子——媚蘭自己沒有奶水。 普利西是思嘉自己的女仆,只有十四歲。羅蘭是沒法兒拉下臉讓這么點年紀的小姑娘干重活的。 塔拉的物資已經匱乏到了極點。 他們已經用完了幾乎所有的蠟燭,嬤嬤把一段腌rou上切下來的肥豬油和破布綁在一起,點燃了勉強用來照明,因此房間里總是彌漫著一股惡臭。 羅蘭果斷下令把那頭豬宰了——這是制作方的又一項“虛假宣傳”,即便不宰,這頭豬也隨時可能壽終正寢。 她跑去塔拉作為指揮部時用來堆放軍需品的房間,在墻角里,她找到了一點點鹽和硝。 在人們飽餐了一頓老得幾乎完全啃不動的豬rou之后,羅蘭把剩余的rou用鹽腌制了,掛在房梁下面。 她親手鞣制豬皮——這些皮子可以變成人們腳上的皮鞋。即使不可能做出那樣精致、表面擦得亮亮的皮鞋,但足夠把現在那些破洞都補起來。 波克提醒羅蘭:他們還有甘薯。 這個消息對于羅蘭來說簡直能夠救命。她趕緊帶著波克和普利西去把現有的甘薯都挖出來。 “波克,把這些甘薯都埋在土里,然后在土上生一堆火?!?/br> 羅蘭小心地數出了剛剛夠分量的甘薯——她盡量把表面有破損或者成色不太好的挑出來,先用來果腹。 普利西照辦了,等到火熄滅了,再把甘薯從灰堆里撥出來——甜味和水分都被鎖在粗糙的甘薯皮里,這樣的甘薯,比用水煮的甘薯要好吃。 羅蘭自己則完全顧不上品味這些食物。 她三口兩口咽下了屬于她的那份甘薯,背上一個背簍,就帶著普利西去道路上撿馬糞。 普利西一邊撿一邊哭:“思嘉小姐,俺是服侍您的女傭,您不能讓俺干這個!” 羅蘭頓時心頭火起,心想:連我自己現在都在干這個…… 她頓時開口粗聲粗氣地訓斥:“可閉嘴吧普利西!要是衛太太能下床,她這會兒會二話不說站在我身邊,用雙手撿了馬糞球,扔到我背上的簍子里……” 說著這話,羅蘭突然一呆: 衛太太就是媚蘭,其實自從羅蘭戴上了那枚“植入式情感”,她就自然而然對媚蘭生出一種“嫉妒 厭惡”的情感。 但剛才的話她也是發自內心的,她從心底認為媚蘭不會有任何抱怨,她需要媚蘭做什么,媚蘭就會去做什么,別說是撿馬糞,哪怕是去殺人…… 于是普利西哭哭啼啼地伸手去撿馬糞,羅蘭也一樣地親自動手干活。她們兩人直到把馬糞都裝滿了背簍,才回到塔拉。 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羅蘭卻知道她不能停。 她又去拿了鐮刀,鐮了兩簍青草回來,連同馬糞一起,全都鋪在塔拉大房子跟前的土地上。 這時天已經全黑了,羅蘭一咬牙,決定一鼓作氣。她在房子跟前點了一捧柴火,用于照明,自己繼續勞作。 她把事先挑出,適合做薯種的甘薯全都鋪在這些肥料上,然后在上面覆蓋一層細沙土。 她干這些農活的時候,普利西只坐在一旁看著。 黑人小女孩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問:“小姐……您這么著急干什么?明天再干也不遲呀?!?/br> 羅蘭已經滿頭是汗,她卻大聲說:“要想在冬天之前不挨餓,就必須得干這個!今天辛苦一晚上,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就不會這么狼狽……” 種田就是這樣的—— 種田從來都一件辛苦的事,目的是給未來一份保障。 她現在正在做的,是給甘薯育苗——塔拉大屋子跟前這一片沙土地,向陽、地勢高,排水好,正是給甘薯育苗最適合的場所。 她要趕著在冬天來臨之前,再種一季甘薯出來。當這片土地不再適合種任何東西的時候,他們的地窖里依舊保留著足夠的食物。 哪怕是需要通宵勞作,為了冬天不至于忍饑挨餓,她也得把這份活計干下去。 羅蘭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干農活的時候會把所有的雜念都拋去,她不會意識到饑餓、疲勞、痛苦……她眼里只有土地和作物。 當她終于覆上最后一片細土,把手里的工具丟在一邊的時候,羅蘭才意識到自己渾身酸痛,額頭上正覆著一層細細的汗。 “思嘉,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嗎?” 一個細細的聲音從身后的長廊上響起。 羅蘭猛地回頭,發現普利西早就坐在走廊的臺階上睡著了?,F在說話的人臉色蒼白,又瘦又小,一對大大的眼睛里映著火堆的光芒,就像是鬼火一樣……竟然是媚蘭。 “梅利1你……” 羅蘭:……就很煩! 她已經能預想出故事的情節:媚蘭逞強干活,一轉臉又病倒了,塔拉的人還要分心去照顧…… 媚蘭卻很肯定地說:“思嘉,我沒辦法在你通宵勞作的時候就這么在旁邊看著……” 羅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白送上門的幫手不用白不用。 “來,梅利,你來幫我!” 媚蘭病懨懨的,聽見羅蘭叫她,頓時流露出一點點堅毅的表情。 誰知羅蘭去火堆抽了一枚柴火給她,讓她舉著做火把照明——塔拉的蠟燭已經全都用完了,剛剛熬出來的一點點豬油也只能用于兩個meimei那里的照明。 現在有媚蘭幫忙,塔拉黑黢黢的屋子里終于出現了光明,媚蘭和羅蘭的影子忽大忽小,映在塔拉的墻壁上。 羅蘭自己走進屋子,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把塔拉的地毯全都拖出來,鋪在她剛才收拾好的甘薯育苗地上方。 這些地毯都是女主人埃倫精心購置而來的,在過去的一年里曾經有無數人在上面走過,很多人精疲力盡地直接倒在上面睡覺,還有些曾在這些地毯上呼出人生的最后一口氣…… 這些地毯上現在到處都是灰塵,還有痰跡和已經干涸的血漬,煙灰掉在上面灼燙出來一個又一個洞。 但它們依舊是品味出眾的地毯,而且厚實、保溫、蓄水。 它們覆蓋著土地下的甘薯種苗,為它們保溫、隔熱、保濕……為讓塔拉延續生命,它們照樣能夠派上用場。 第90章 飄位面3 “露娜,梅利是怎樣一個人?” 羅蘭向草叢伸出手,一只小貓分開草叢,朝羅蘭的膝蓋一躍而上。 這次露娜進入位面比羅蘭要晚一些,作為經紀人,她需要和位面制作方敲定一切細節并且簽訂協議。 聽見羅蘭的問題,露娜馬上聯系了制作方,給明顯一無所知的羅蘭播放了一段“回憶殺”。 郝思嘉小姐,佐治亞州莊園主的女兒,自從情竇初開就深愛著鄰居“十二橡樹”莊園的大公子衛希禮。 衛希禮卻選擇和他的表妹韓媚蘭結了婚。 郝思嘉一氣之下,搶先嫁給了媚蘭的親哥哥韓查理。結婚之后兩個月丈夫就死了,給思嘉留下了一個遺腹子——韓韋德。 換句話說:思嘉這么年輕,就守寡拉扯孩子,基本上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羅蘭對媚蘭既仇視又嫉妒。 但媚蘭是一個別人恨不起來的人——思嘉守寡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亞特蘭大和媚蘭一起度過,她深知這位小姑品行端正,心口如一,和母親埃倫一樣,媚蘭是一位真正的貴夫人。 衛希禮也和其他人一樣上了戰場,他在和家人團聚的最后一個圣誕節給思嘉留了話,請思嘉照顧媚蘭。 思嘉就是這么傻氣,因為衛希禮的一句囑托,竟然真的在亞特蘭大淪陷當夜,在戰火紛飛中把剛剛生產的媚蘭母子從亞特蘭大接回了塔拉。 然而媚蘭也從未辜負過思嘉。 曾經有個北方士兵侵入塔拉欲行不軌,就在思嘉一槍把對方轟了的時候,媚蘭竟然也手里拿著查理的長刀,從樓梯上沖下來,不顧一切地要保護思嘉。 當羅蘭看完這一段“回憶殺”,她伸手去揉眉頭。 “沒想到這個位面的感情線這么復雜?!?/br> 她以前經常驚呼“誤入狗血位面”,現在她本人的角色就是最狗血的,這令羅蘭十分無語。 她最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的情感。 衛希禮既然娶了別人,對她來說就相當于恩斷義絕。如果是羅蘭自己,她會掉臉從對方面前離開,從此她的一切都與對方無關,根本不會去理會對方的任何“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