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里拿穩種田劇本 第92節
畢竟她是一個銀行家的女兒——在場的安德烈亞對這一點非常清楚。 “各位,你們之中我一個人都不認識,我也完全不知道各位聚在這里的目的?!绷_蘭趕緊解釋。 “但是我的確對各位的秘密無意窺伺,也一樣會對今日所見守口如瓶?!?/br> 她只是好奇。 “當然了,保險起見,我建議各位在今夜之后換一個聚會地點?!?/br> 羅蘭希望這樣好意的提醒能夠多少打消一些面前的敵意。 安德烈亞一笑,撥開人群,來到羅蘭面前。 “這個……這個人就交給我處理吧!” “我向大家保證,這人不會‘再這樣’出現在各位的面前?!?/br> 安德烈亞說得很明白:羅蘭不會“再這樣”,以這種“形象”出現在他的集會上。 難得安德烈亞竟然沒有多少敵意。 羅蘭對他的印象稍許加了幾分。 但很多人都把安德烈亞的話理解成了“永久滅口”。 羅蘭馬上感到周圍緊繃的氣氛馬上輕松下來。 這群人對他們的“秘密”到底是有多擔憂??? “不……不要,這位,這位……是一個好人!” 突然,一個惶恐的聲音從大廳的角落響起。 羅蘭也很驚訝,她在人群中竟然看見了劇團經理的那張臉。 “赫克托?你也在這里?” 羅蘭明白她為什么在后臺找不到經理了。 劇團經理漲紅了臉,但是卻非常堅持,搖著頭說:“他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 安德烈亞頓時沖羅蘭燦爛一笑:“我倒還真不知道,竟然會有人把你當成是‘好人’?” 他一伸手臂,牢牢地勾住了羅蘭的肩膀。 他幾乎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了羅蘭肩上,羅蘭頓時動彈不得——安德烈亞邁步,她也不得不跟著邁步。 在這樣的重壓之下,羅蘭漲紅著臉,一步一步跟隨安德烈亞走出小酒館里的秘密大廳。 人人都看出了羅蘭感受到的壓力。 人們對此似乎都很滿意,覺得羅蘭終將在這種“壓力”下閉嘴。 走出長廊,來到小酒館門口,安德烈亞卻向后一揮手:“大家散了吧!” “這件事先交給我處理——各位先等著通知,等另尋到安全的地點我們再碰面?!?/br> “卡德魯斯,你不用再護送我了?!?/br> 羅蘭聽見身后那個“紅方格”嘿了一聲,然后像一只公鴨似的嘎嘎地笑起來。 安德烈亞無奈地停下腳步,在口袋里摸了摸,轉臉問羅蘭:“喂,你身上有零錢嗎?” 這一聲又熟稔又親切,仿佛他不是一個認識羅蘭才剛剛一天的青年,仿佛他已經認識了她一輩子。 安德烈亞問出這一句,連自己都笑了,不相信對方會真的幫他。 卻見到羅蘭真的低頭,在她的緊身小馬甲的淺口袋里翻了翻,摸出兩個金路易,塞到安德烈亞手里。 安德烈亞小聲地謝了,一轉臉將那兩枚金路易塞到卡德魯斯手里,然后轉過頭,繼續攬著羅蘭的肩膀。 “卡德魯斯,謹慎一點?!?/br> 安德烈亞拋下一句,繼續攬著羅蘭向前走。 這一次他不再把身體的重量壓在羅蘭的肩上,盡管他的腳步依舊虛虛浮浮的,像是個放縱地喝醉了的年輕人。 “小姐,”他幾乎用嘴唇貼著她的面龐,用耳語詢問,“這里離勃朗峰街很近,需不需要我先送你回唐格拉爾公館?” “大歌劇院那里?” 唐格拉爾家還有一個馬車夫、一個女仆留在那里。 “你放心,我會處理?!?/br> “你母親會從仆人那里聽說,我們兩人在歌劇院散場之后,在巴黎的街道上吹了吹晚風,愉快地一起回到唐格拉爾公館?!?/br> 羅蘭卻想的不是這些。 “我是指……海蒂?!?/br> 海蒂多半還在包廂里等她偷偷溜回去。 安德烈亞聽見這個名字一揚眉:“基督山伯爵所保護的那個希臘女人?” “我先把你送到勃朗峰街,然后再跑一趟歌劇院?!?/br> “都交給我就好?!?/br> 安德烈亞瞬間做了決定。 “小姐,現在我們好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了?” 羅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今晚的奇遇,竟然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兩人捏成了一個共同體。 安德烈亞的秘密是巴黎小酒館里的集會,爭取政治權利的倡議……還有他的另一個名字——貝內德托?他究竟是法國人還是意大利人? 羅蘭的秘密,則是女扮男裝,甩開陪伴在巴黎的夜里獨自潛行……此外,皇家歌劇團的經理認為她是一個“好人”? 兩人之間共享的秘密即刻營造了一種穩定的“互不出賣”關系——或許這就是世界上最佳的默契。羅蘭與安德烈亞商定了各自的去向之后,都不再開口,對剛剛過去的事絕口不提。 他們兩人離開小酒館之后,重新回到奧伯大街上。 安德烈亞不再裝醉,也放開了羅蘭的肩膀。他行走時落后羅蘭半步,外人看起來就像是忠心耿耿的男仆,緊緊跟隨任性的主人。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勃朗峰街,唐格拉爾公館門外。 公館里,唐格拉爾男爵的書房亮著燈,銀行家顯然又在核對他的賬簿。 屬于唐格拉爾夫人的那一翼完全是一片黑暗——男爵夫人正在與她公開的情人享用晚餐,還沒回家。 正當羅蘭還在猶豫著該如何騙過門房的時候,安德烈亞已經從她身后躥了出去,歪歪斜斜地走上前,噴著酒氣,攬著唐格拉爾公館門房的脖子問:“兄弟……新橋,怎么走?” 門房最怕惹上醉鬼,無奈之下,只能半扶著安德烈亞來到道路正中,指給他看新橋的方向:“那里,過兩個街區,左轉,就到了塞納河邊……伙計,你這樣會不會掉進河里喲……” 羅蘭早已趁這工夫偷溜進了唐格拉爾公館。 她從母親日常用于進出的一道小門里悄悄回到小客廳,拐了一個彎,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她沒有點燈,而是先去大開了臥室的窗,向唐格拉爾公館外張望。 果然,安德烈亞沒去新橋,而是在圍墻外面等她的消息。 羅蘭向他揮了揮手,安德烈亞右手食指與拇指一圈,伸著三枚手指向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甚至還在公館的燈火之下比出口型:“合作愉快?!?/br> 好吧——羅蘭悄悄地關上窗,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麻利地把身上的男人服飾都換下來,這才悄悄點上一盞燈,向外界昭示,住在這座公館里的銀行家小姐已經回來了。 隔壁琴房里,路易絲的琴聲依舊在流淌——大歌劇院的鋼琴已經采購而來,樂隊與鋼琴家正在磨合。因此路易絲幾乎一刻不停在苦練,以求她登臺的時候不至于辜負羅蘭的期望。 羅蘭躺倒在柔軟的床榻上,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從頭至尾細細回想了一遍。 毫無疑問,安德烈亞,或者貝內德托,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愛慕者或者追求者。 被外界譽為意大利的親王,坐擁數百萬的巨額財富,卻躲在巴黎的小酒館里和普通人一道集會。 羅蘭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安德烈亞在講話里使用了“斗爭”這兩個字——他一副富有經驗的口吻,而酒館內所有人的態度都很嚴肅,看來都是在相當認真地對待。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安德烈亞提到過一個地名:土倫—— 安德烈亞離開勃朗峰街的唐格拉爾公館之后,快速回到大歌劇院。 他先去了基督山伯爵的包廂,出乎意料的是——包廂已經空了,清潔工正在里面打掃。 他請清潔工幫忙,調開了守在包廂門口的仆人,自己溜回去換回那一身貴公子的行頭,這才在口袋里找到零錢,能夠豪爽地賞給清潔工五法郎。 把唐格拉爾家的馬車夫都打發走之后,安德烈亞一身輕松地離開劇院。 他現在住在王子飯店,從大歌劇院到王子飯店有點兒距離,但是今晚的天氣很不錯,夜風十分柔和,足以讓他好好想一想今天發生的事——他邂逅的女孩。 他開始有點喜歡這女孩。 剛剛看見她穿著男人的衣服,英姿颯爽地站在小酒館里的時候,安德烈亞卻只覺得她——好冒失好傻一女孩。 但是什么時候他扭轉了對她的印象呢? 究竟是她那份臨危不懼的鎮定打動了他,還是因為小酒館里隨便哪個普通人也能站出來為她證明——“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這樣一想,夜風變得越發溫柔。 安德烈亞抬起頭,覺得越發微醺,不飲自醉。 王子飯店就在前面,安德烈亞提醒自己,得收起這份閑適,趕緊擺出“親王殿下”的那份架子。 誰知有個人在他身后重重一聲咳嗽。 安德烈亞像是彈簧一樣彈起來,轉過身,心里暗暗懊悔:盡想著那些有的沒的,竟然放棄了警惕,有人跟蹤竟然也沒發覺。 “卡德魯斯?是你?” 看見身后的人,安德烈亞松了一口氣。 “不是要你別跟著我了?” “我的小貝內德托啊,不好意思,不是我想干涉你的個人生活?!?/br> “可剛剛那明明是一個女孩……” “你還把她送回了某位銀行家的府上?!?/br> “如果參加集會的人都聽說了這件事會怎么想?” “他們還會信任你做他們的領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