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男妻是副業[重生] 第71節
幾乎是每一個見到蘇喬的人,都會提起前些天他上電視的事情,讓他更加窘迫起來。 他不由得開始盼望春節趕快過去,等到明年的時候,就不會有人記得這些了,也有許多新的話題可以談論。 年初六,蘇國安接到一個電話,是宋家打來的。 “你兒子把聞星捅傷了!這件事情你們蘇家必須得給我一個交待!”對方聲音里充滿怒氣,說話又快又急?!疤K家教出來的好兒子,竟然敢拿著刀朝聞星下手!我兒子現在已經進了醫院了——” 正是午飯時候,蘇父原本在小酌,此時聽見這樣的消息,驚得猛然站起來,打翻了手邊的酒杯。 “怎么回事?!”他愕然道。 蘇喬和蘇母對視一眼,都停下筷子,看著蘇國安。 “你問我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你那個兒子,不知道發的什么瘋,拿著刀就往人身上捅!”宋父怒道?!拔腋嬖V你,我已經報警了,這件事情你們別想善了!” 電話掛斷,蘇國安來不及思索,立即聯系蘇羽。然而聽筒里一陣忙音,隨后傳來溫柔的機械女聲。 蘇國安掛斷,接著打電話,重復好幾次都沒有人接聽。他終于遲緩地垂下胳膊,表情漸漸沉重起來。 他心里仍舊牽掛著大兒子,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先是震驚,繼而便開始擔心。 小羽怎么會在宋家,又怎么會拿刀傷人? 電話里只說宋聞星受傷了,那小羽呢,小羽是不是也受傷了? 蘇國安心里對蘇羽仍有失望和憤慨,但二十多年的感情不至于就這么消磨得涓滴不剩,這一刻終究是親情占了上風,讓他止不住地揪心。 蘇父都如此,更不要提蘇母了。她深深吸氣,問道:“小羽怎么樣了?他在哪里?” 蘇國安搖搖頭。 “小羽不接電話,宋家也很久不聯系了,剛才電話里只說了宋聞星的消息?!碧K父道?!笆虑轸[大了,總歸瞞不住,我再打電話問問?!?/br> 蘇母沒了胃口,她低聲道:“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當時我沒有讓他走……” 想著想著,竟然忍不住深深自責。 蘇喬在一邊安慰:“媽,這跟你沒有關系,不要多想?!?/br> 一家人里,對這個消息接受得最快的就是蘇喬了,他只是有些震驚,想不到蘇羽竟然會動刀子。 這樣一來,蘇羽豈不是會進監獄? 雖然坐牢也抵不過父母的兩條人命,抵不過自己不見天日的兩年,但多少能償還一些。而且宋聞星也受了傷,讓人高興得很。 蘇喬從來不打算把自己的寬恕和善意用在這兩個人身上,他們越凄慘,蘇喬反而越高興。 受再多的痛苦折磨,也償還不了父母的生命。即便這些事情都尚未發生,但蘇喬是切切實實經歷過的。 他可以不計較蘇羽對自己做了什么,但無法忘懷前世自己死去的那天,蘇羽對他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都成了蘇喬心頭的刺,永遠消不掉。 …… 宋家那邊無暇他顧,根本不接蘇國安的電話。他只好輾轉再找相熟的朋友打聽,問了好幾個人,才了解具體情況。 蘇羽自被宋聞星帶回宋家之后,一直沒什么動靜,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發了瘋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連著捅了宋聞星好幾刀,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目睹了全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宋聞星已經血流不止,倒在地上了。 至于蘇羽本人,也沒好到哪里去。不知是不是行兇時過于激動的緣故,他雙手死死握著刀刃,后來被旁邊的人阻止時又奮力掙扎,手指掌心全部割傷了,沒有一塊好地方,右手的小拇指也幾乎被割斷。 據說宋家報警之后,警察把他送到醫院里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蘇國安無言,沉默許久才問:“那宋聞星呢?” 朋友也只知道個大概,告訴他:“還沒聽說,傷勢應該不輕,或許還在搶救吧?” 蘇國安道了謝,掛斷電話就起身往外走。 蘇母急急跟上,哀切道:“他在哪里,問到了沒有?” “不知道,我去宋家問?!碧K國安說?!八麄冋f報警了……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 事情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宋家所有人都跟著去了醫院,只有受雇的保姆在打掃殘局,客廳里有大片血跡,令人心驚。蘇羽和宋聞星同時受傷,又有人報警,因此在同一家醫院治療,蘇國安問過地址之后,立即開車趕過去。 蘇喬坐在后座,看著父母擔憂焦急的神情,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無意在這個時候阻止父母去看蘇羽,因為他深知父母是什么樣的人,更知道他們對蘇羽的感情。哪怕前邊鬧翻了,在知道蘇羽受傷之后,父母仍會關心他。 這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沒有辦法坐視父母對著奪走他們生命的人付出真切的關心與愛護。他對蘇羽的恨是無法化解、無法淡忘的。 車窗外風景飛逝,蘇喬神情嚴肅,抿嘴看著,心想:等今天過去,他要把之前隱瞞的所有事情都告訴父母。包括自己的重生,包括蘇羽曾經做過的一切。 蘇羽的手傷得嚴重,趕到時人還在手術室,外邊幾個警察守著,核實身份后,一個中年警官便把他們帶到一邊去解釋具體情況,又詢問蘇羽和宋聞星是否有什么矛盾。 蘇父躊躇道:“他們談過戀愛,這段時間出了點事,小羽跟家里不大聯系,其他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了?!?/br> 警察點了點頭,暫時沒有深問,道:“他持刀傷人,要負刑事責任,等到醫生確認可以出院,我們就會把他帶走,在此之前也會有人過來輪流看守?!?/br> 蘇國安沒說話,中年警察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時分,蘇羽從手術室里出來,打著麻藥,人還沒醒。 醫生告訴蘇父蘇母,雖然到醫院比較及時,斷指可以續接,但因為掙扎導致創面不平直,傷到了神經,他的雙手很難恢復了。即便請再好的醫生,也會留下顫抖痙攣的后遺癥,甚至不能自如地控制手部伸抓。 蘇母眼里含淚,握著丈夫的手臂。 “一點希望都沒有么?” 醫生道:“非常遺憾,我們也很希望傷者能恢復,但是……” 蘇母的眼淚落了下來。 - 從醫院出來后,蘇母的情緒非常低落。 她相當自責,不斷喃喃自語:“要是當時我沒有把他趕出去,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我害了小羽,對不對?” 身為母親,在這種時候總會自省,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這種愧疚與悔意幾乎壓垮了她,一瞬間,蘇母的面孔顯得脆弱而悲哀。 蘇喬見不得她這樣,十分心疼,只得握緊了母親的手。 到了家,蘇喬深吸一口氣,悶悶地說:“爸、媽,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你們?!彼恼Z氣不同尋常,透露出一種壓抑許久的仇恨與委屈。 蘇父蘇母都把目光投向小兒子。 “我……其實死過一次?!碧K喬緩慢地說。他并不習慣這樣剖白自己,尤其是這段經歷很不愉快?!拔冶魂P在一個小房間里過了兩年多……” 蘇喬一點一點把自己經歷過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磕磕絆絆,說的一長串話聽起來離奇又怪誕,也沒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蘇喬確實是死而復生的人,可是蘇家夫婦聽著,不知怎么就覺得這些事情好像真的發生過似的。 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蘇喬語速很慢,敘述時沒有特別激烈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生以來的日子太幸福,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現在提起那些事情,他已經沒那么恐懼后怕了。 他說出了一切,包括蘇羽聯合宋聞星下手導致蘇家破產、夫婦倆絕望之下跳樓自殺,直到最后他自己的死亡。 蘇母聽到一半時就控制不住地掐緊了手心,知道小兒子最后死去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嗓音顫抖:“怎、怎么會……” 她伸手去摸蘇喬的臉,掌心一片溫熱。蘇母松了口氣似的,緊緊抱住小兒子的胳膊,仿佛他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蘇國安看著小兒子的眼神,忽然想起有一天他也是在這客廳里,也是坐在這張沙發上。小兒子光著腳從二樓跑下來,也不說話,就只是流淚。他當時心頭一慟,卻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 原來那時候,啾啾就已經受過那么多的苦了。 蘇國安心頭一片酸澀難言,想到他這個嬌生慣養未經風雨的小兒子,曾經被那樣折磨過,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一點都不知道,還被囚禁小兒子的人蒙蔽,在兩年多的時間里都沒能找到他。 這種內疚,一瞬間鋪天蓋地淹沒了蘇國安。 那兩年里,小兒子是不是也曾無數次期盼父母能夠發現他? 剛才聽聞的那些事情,對于蘇國安而言,不是真實發生過的,雖然有觸動,卻遠遠不如蘇喬深刻。因此他聽到蘇羽弄垮蘇氏、逼他和妻子跳樓,心里都還算平靜。 唯獨對于蘇喬被折磨致死這件事,他懷著巨大的憤怒。 蘇國安想不明白,蘇羽要有多么狠心,才能在兩年時間里,欺瞞不堪重負卻仍盼著小兒子消息的養父母。明明是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轉身之后卻能對他們說謊? 更讓他心痛的是—— “他問我,有沒有可能是你們以為我已經死了,再加上催債的人步步緊逼,實在撐不住了才會跳樓?!碧K喬說?!八麊栁?,害死你們的究竟是催債的人還是我?” 蘇國安雙手交叉,緊緊握著。他向來不是感情豐沛的人,在聽到這句話時仍舊忍不住揪心。 言語是誅心的利刃。 蘇羽把人關起來折磨了兩年還不夠,竟然還要用這種方式去傷害他的小兒子。蘇國安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對養子產生了無盡的厭惡。 若說一個人有野心,那么他可以用各種手段去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本來不是什么大的錯誤。所以在知道蘇羽和宋聞星聯合起來企圖盜竊蘇家的秘方時,蘇國安只是失望心冷,但他并沒有覺得蘇羽的行為是不可以原諒的,只是出于對蘇氏利益的考量,才讓他離開公司。 可是蘇羽對小兒子做的事情,足可以稱得上卑劣。 在面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精神和□□已經瀕臨崩潰的人時,還企圖用負罪感來壓垮對方,甚至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他的心里,埋藏著巨大的惡意,似乎與生俱來地對一切都感到不滿足。 蘇母牢牢地抱著小兒子,哀慟又茫然。她對養子有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三條性命,她想象著小兒子遭受的痛苦,眼眶通紅。 “蘇羽受傷了,我有點擔心他利用這件事博取同情,把之前的事情揭過去?!碧K喬攬著母親的肩膀,聲音有些顫抖?!拔冶緛聿淮蛩阏f的,可是……” 蘇國安飛快地眨眼,牙根緊緊咬著,才不至于失態。他一手按在小兒子肩膀上,承諾道:“不會!一定不會,我來想辦法,去解除收養關系?!?/br> 上次蘇羽離開家時,蘇國安再生氣都沒有過這個念頭,然而現在他忽然無法忍受戶口本上還有“蘇羽”這兩個字。 視若親子地將他養大,他回報給他們家破人亡,一家三口都在愧疚與無望中死去,就是畜生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蘇母也并未提出反對意見,她深深地、深深地嘆息。 從此,她只有一個兒子。 第71章 六六大順套餐 晚上, 蘇喬回到公寓。 駱云深今天已經開始上班,蘇喬還處在假期,因此這時候房子里還只有他一個人。原本下午蘇父蘇母聽了他說的事情, 都十分心疼, 一百個舍不得放他離開,還是蘇喬說隔天駱家的堂弟和朋友要上門拜年, 才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門。 這會兒他坐在公寓的沙發上,也沒開燈, 默默抱著膝蓋發呆。 蘇羽的事情是徹底解決了,可他也未見得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