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以后
十月十二日,電視臺報道了昨日夜晚的一場大火。 不知是何原因起火,報警時火勢已經十分兇猛,火源住戶姓李,將大火撲滅殆盡時大火已燃燒一切,一直嘗試聯系戶主無果,最終在現場發現燒化血rou徒留下的骨頭。 頭骨兩具,骨頭大概還剩下五分之四,初步判斷其中一具應是住戶李某,起火原因還在調查。 僅一月之間這里死了叁個人,大家斷定李崇絕對是他殺,說不定連那林淼淼也是被人殺死的,再加上前段時間的南岡山案件還未有進展,新聞報道出來整的人們又開始不安彷徨…… ** 她仍穿梭在這情色之地,做著些皮毛生意。 這些日子大家都不愿夜晚工作了,從那連續變態殺人案開始上頭其實下令說不準搞深夜生意,迫于無奈前段時間大家都是下午下班,生意差的要柳媛半條命去,最近她這又悄摸的干回來,調的往后些試試水。 今日下班已經是晚八點,未整改前這行都是都是五點上班,凌晨下班。 多數人是開心的,渾渾噩噩了一個月,終于能掙點錢了,在店里賣總比出去站街強得多。 因著時間調整謝沛買了個手機跟她聯系,此時溫寧接了電話往外走。 前頭迎來兩人,她欲避開卻仍結結實實的跟那男人撞了一臂。 “不好意思呀?!彼D頭,一般都是率先道歉的,不想要多余的麻煩。 說完這她就踩著高跟離開,只聽到后面一聲罵,“急住去見你那爛摩托丫!” 這聲她熟知,大家一般喊這女人,“小麻雀”。 溫寧頭也沒回,下樓走出去。 外頭謝沛的車子停在那,沒見到他人,溫寧轉頭四周看,這看到他正在那小賣鋪的大爺那買煙。 她站在那等著,他買完走過來,“走了?!?/br> 他將頭盔遞給她,溫寧接過戴上,跨坐上去,如往常一樣,他們去吃飯。 小菜館的好處就是,便宜熱鬧,有那種氣氛。 溫寧看著對面的男人,她發現謝沛愛吃辣椒,但他不經辣,他應該真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極少吃辣。 見她一直盯著,謝沛笑問,“嘗嘗?” 溫寧最初還腆著臉吃口,結果辣的臉通紅,后來她都是直接拒絕,“我不吃,你自己吃吧?!?/br> 謝沛笑了笑把她喜歡的都往她那擺擺。 吃了飯兩個人往外走,外頭大道也算熱鬧,微風吹拂,他們站在一起溫寧竟也覺嫻靜。 對面一家新開的照相館外頭掛著橫幅,在一眾光中吸引他注意。 “回去吧?” 溫寧走下階梯往他們的車邊走,身后人卻開口道,“不急,去對面瞧瞧吧阿寧?” 溫寧愣了一下,謝沛已經過來牽起她手往對面走去。 到了那店門口,溫寧這才抬頭看那大字。 “本館特備置新型婚紗西裝禮服,專供結婚留念拍攝。曙光照相?!?/br> 她登時愣住了,轉頭看著謝沛,“做什么??” 謝沛笑了笑,“進去看看?!?/br> “……不去?!睖貙幫乜s,她想這人怕是瘋了。 她是被他包,又沒說要跟他結婚。 “只是照相館阿寧?!敝x沛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什么,她這一次驚愕表現得太明顯,一時間他都有些哭笑不得。 “進去看看,最多只是拍照,你與旁人不是也拍過嗎?” 旁人指林淼淼,那能一樣? 溫寧看了眼那外頭展示的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大多都是婚紗照。 “我們是正常拍照,跟這個又不一樣?!?/br> “這個也是正常拍照?!?/br> 他說的認真,溫寧抿了抿唇,“正常拍可以,結婚照不行?!?/br> 謝沛含笑望她,大手拉著她手腕,最終溫寧還是跟著他進去。 按理講她不該拒絕謝沛,若是起初她絕對是不敢的…… 老師傅一見他倆進來眉開眼笑的問他們想拍什么,溫寧直盯著謝沛心里卻沒底,暗道自己剛才就跟著進來了。 “是我對象,你看著拍,衣服不用那些夸張的?!?/br> 溫寧吐出一口氣,這才放松下來。 老板應下來,讓人帶著他倆去換衣服。 因為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老板娘給她拿了一套民國學生裝,溫寧換出來,老板娘替她理頭發還不止的夸她標致。 溫寧笑了笑對她道謝,她走出去,謝沛在那邊戴帽子。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正對上溫寧,他微微低頭輕笑。 溫寧倒是微楞,這人一身中山裝帶著個帽子眉眼清俊,沒了那大紋身少了那股子痞氣,倒真像個五四青年。 “換好?嚟呢邊啦!” 按著老板的要求拍了許多張,謝沛只挑中一張,樸素的,她淺笑看鏡頭,身旁青年微微低頭側目看她。 他讓溫寧來選,溫寧也只選那一張。 倒不是老板的技術問題,是他只選了一張,她便也只選一張,選的再多,于她來說也沒什么意義。 “一個禮拜左右,你們來取?!?/br> 他付了錢,兩人從照相館離開。 晚十點,這個時間的南浪灣沒什么人。 鞋子拖在海灘邊,他們踩在海水里,有些涼。 謝沛于她身側,海風吹著他側臉,他伸手拉著她,小浪起伏,拍在她腿上。 謝沛說,他原本是在東邊的賭場工作,他與那老板算得上認識。 溫寧問,“你為什么會這么有錢?!?/br> 他笑了笑,溫寧心里頭一直有個想法,從她想起那男人說謝沛的技巧開始。 “賭錢?” “起初是?!彼膊徊m她,他很少瞞她,只是她不問罷了。 “因為興趣,去學了一些東西?!彼堕_外套里側給她看,笑道,“通常出千的人,都會有里口袋?!?/br> 溫寧頓時明白過來,她看著他眼神古怪,“你竟一次也沒被發現?” “這東西不需要被發現?!彼麚u了搖頭,“只要別人覺得你是,你便是了,他們照樣可以扁你一頓?!?/br> 溫寧抿了抿唇,他那樣子像是她就要跟著他去學賭錢一樣。 她問,“你跟那老板是朋友?” “算不上?!彼f,“一次巧合,覺得他有趣便放過他了,他留下了點代價?!?/br> “什么?” 謝沛笑了笑,“一條腿?!?/br> 溫寧已經習慣他說這些話,她笑,“那人竟沒記恨你,人果真是喜歡折中的?!?/br> 你要他性命他是怕的,退而求其次,你放過他,要他一條腿,他便覺得劃算了。 謝沛攥了攥她手,“你說得對阿寧?!?/br> “我不準備去那邊了?!?/br> 溫寧拉著他走到海灘上,往回走,她說,“你沒錢了,我可不能跟你了?!?/br> 謝沛愣了一下,隨后低笑,好半響他說,“恐怕不能?!?/br> 溫寧不回答。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一根骨頭?!?/br> 今年,天上沒有星星,月也算不得多亮。 她想起那晚看他筆記,她頁頁翻閱,每一頁角都被染黑,應當是血液長時間變了顏色,上頭寫的是他殺的是些什么人,他們做過什么事,他從十七歲開始撰寫第一頁,翻到最后,有一頁中間夾著兩張照片。 上頭的人溫寧一眼就認出哪個是謝沛,他與一個看起來比他大些的男孩站在一位還留著辮子的老者身邊,后面寫著五個字:贈從文師兄。 “你就不怕有一天死嗎?!边@句話她不止一次問過他。 他的回答只有四個字,“向死而生?!?/br> 溫寧垂眸。 她只是漸漸的不知為何,她發現這個男人并不是純粹的冷血,對她,他也算得上是溫柔,可他又心狠,殺起人來毫不眨眼,他如此矛盾。 “我不愿你收斂防備心,因為我不會改過自新,你也不用改變性情?!?/br> 他說,“我做了一個夢?!?/br> 溫寧憶他那晚夢囈。 “夢里他人都是芒寒色正,唯獨我是頭野獸,他們怕我又恨我,勸我又咒我,可沒用,死了就死了,大道,天理,蘭因,都是騙人的?!?/br> 他將她曾說的話還回來。 “你怕我嗎?” 她看著他,沒說話,可答案早在就顯而易見。 很小的時候,她就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樣子,她也一點也不期盼…… 她不想穿,謝沛為她拎著鞋子。 他騎得慢,風將她頭發吹起,反光鏡中,溫寧看到謝沛的臉。 此時她想,她也不知道會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多久,只是這一刻她竟也覺得,就這樣吧,其實她也特別容易被同化不是嗎。 “以后,我們一起離開這?!?/br> 他這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