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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常德有點著急,“把莊稼伺候好了,一畝地能多產幾斤糧食?能喂飽幾口子人?大爺爺,我知道您這是保險起見,可咱們跟北邊不一樣,他們有大片的草地,能喂養那么多牛羊,咱們這最適合搞的就是這沙棘棗?!?/br> 這是唯一能掙錢的東西啊。 葉英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 難怪南邊村子里這么抵觸沼氣池。 原因竟然是在這里。 寧縣北邊接壤內蒙,往北去就是大草原。 果然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啊。 葉英深呼吸了一口氣。 放下手中的瓢,葉英從口袋里又摸出了兩塊高粱飴,“跟哥哥一人一塊,去吧?!?/br> 昏暗的廚房里,三丫看著那黃色的包裝紙,棗子似的眼睛閃閃發光,“謝謝jiejie?!?/br> 葉英慢兩步走出廚屋,徑直走到了院子里的那株老棗樹下,“老支書,這沙棘棗想要到首都和沿海那邊賣錢其實并不見得多暢銷,我覺得倒是可以賣到香港澳門那邊去?!?/br>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老支書瞇起了眼睛,他剛才就看到了這個來討口水喝的年輕閨女,也知道她是跟陳部長一起過來的。 沒說話,但站在那里一聲不吭更惹人眼。 “香港?” 付常德有些驚訝,“香港是不是太遠了?” 他知道香港的,香港有愛國商人,當時沒少給咱們的戰士弄藥品。 在很南邊,距離他們這小縣城太遠了些。 “是不太近,不過你把這棗子弄到首都也不見得有多少人買得起,真想要弄錢要么賣給香港那邊,要么就賣到東北,那邊很多工廠工人有錢肯花錢,要不就是北邊的蘇聯?!?/br> 銷路就那么幾個。 其實葉英更偏向于去香港,畢竟香港是貿易港口,說不定還能走一波出口,把這沙棘棗推向國際。 到蘇聯也行,畢竟蘇聯人除了嗜酒如命外,對甜品也很執著。 這兩個地方,賺錢肯定比國內任何一個城市都多。 葉英一點不作假的從那石桌上拿了幾個棗子吃。 別說,可真甜,比她當初吃到的冬棗都要甜上好幾度。 付常德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妹子,那你說說咱們怎么把棗子弄到香港去呀?” 要是能出口搞外匯,那自己也是英雄人物了對吧? …… 陳部長看到小隊長跑過來連忙問,“咋啦咋啦?” 小隊長上氣不接下氣,“葉英,葉英說要幫著付家莊的人賣棗,讓您趕緊過去看看?!?/br> 陳部長:“……賣棗?” 不是去說服付家莊的人弄沼氣池了嗎?怎么又開始賣棗了。 再說,賣棗這算不算投機倒把? 陳部長過去的時候,被付家莊的老支書和村民熱情招待。 他還懵著呢,葉英遞上了話茬,“剛才我跟老支書說咱們牛書記想要盤活縣里的經濟老支書不相信,陳部長您是干部,您說我說謊了沒?” 這話是沒說慌。 牛書記的確有雄心壯志,可搞經濟這種事情太難了。 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搞定的。 葉英當然知道,建國后與中國建交的國家本就不多,西方的貿易封鎖持續了二十多年。 再過不久又要跟蘇聯老大哥撕破臉皮,想要發展經濟可謂難上加難。 可再難的也總有活路。 再難都過來了,還害怕這個? 陳部長看著那自信昂揚的小臉,忽的覺得自己這個宣傳部長真的很不合格,咋還不如一個普通群眾呢? “當然行,這件事縣里肯定會全力幫忙,不止你們付家莊,其他村子能有什么發展的路子,也都說,縣里肯定大力支持!” 要錢沒有,但縣委有人??! 付家莊的老支書是個感恩的人,聽到縣里頭大力支持,當即表示可以弄沼氣池。 施工小隊連忙開工,等到下午折騰完,陳部長嗓子都有些沙啞。 “你說你個葉英,凈給我出難題,我怎么把這沙棘棗給弄到香港去?” 他還能當槍匹馬的扛過去不成? 葉英嘿嘿一笑,“我本來是有主意的,這餓起來就忘了?!?/br> 陳部長聽到這話失聲笑了起來,“你呀你,讓我說什么好,我請客?!?/br> 請客? 那可不是應該的嘛。 葉英瞇著眼睛,“該不會是請我們吃碗面吧?陳部長我可是聽說了,咱們縣國營飯店里的羊雜碎湯好喝的不得了,還有那個烤羊腿味道也不錯?!?/br> 陳部長大腿像是被人割了一刀,臉皮都緊了兩緊,“行,我請你們,這些天也辛苦了,咱們今天吃頓好的!不過你吃飽了可得跟我說,到底怎么想的?!?/br> 縣委的小皮卡穩穩的行駛在黃河大橋上,葉英看著那平靜的河面,笑了起來,“那是那是?!?/br> …… 十月上旬,沈清晏再度接到葉英來信,這次不止是來信,還有一麻袋的紅棗,個頭不大但顏色鮮艷有點像是朝陽的紅艷。 反倒是信里的內容格外簡單—— 四哥,嘗嘗棗甜不? 沈清晏看著手心里的棗子,他上次收到禮物是什么時候? 出國前父親送他的手表? 十余年后忽的收到這么一份禮物,沈清晏遲疑許久這才把那棗子送到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