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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霽吐舌做了個鬼臉,倒是真沒接著說。 王氏看他欺負老兒子,哼了一聲: “自己做得荒唐事,還怕別人說?” 轉向姝眉:“你二嫂是個剛強的孩子,生產時只不過偶爾呼痛,你這個寶貝二哥就在產房外大喊大叫,說什么:不生了!不生了!今兒咱還就不生了!好像生不生他說了算似的!” 一家人都轟堂大笑起來,只有周霆不好意思的搔腦袋。 正在這時,有下人來稟:姑爺來了! 王氏欣喜,定是接女兒來了,這是姑爺的體貼呢。 忙讓人準備一些楊毅愛吃的飯菜,讓女兒女婿吃了午飯再走。 周家添丁進口,還是第四代第一個孩子,闔家喜悅無處不在。 周霖本是非常高興的,可等回到自己冷清的屋子時,想起才剛看到二弟和meimei都是夫妻恩愛相守的,只有自己形單影只,不由黯然。 舊都一別,他幾次三番給妻子去信。 尤其第一次在meimei的暗示下,他寫了一封長長的信,把他認為的二人之間的誤會,全部坦誠的進行了解釋,也真心實意的表達了歉意。 可是妻子卻無一絲回應。 連著寫了不少信后,驕傲的他近一個多月也就沒再寫信。 現在他的心情復雜至極,他也說不清楚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可他是個男人,還是一個很有雄心壯志的男人,哪有時間老揣摩這些個兒女情長? 兒女們長大后的天空越來越寬廣,母親的心路卻越來越細膩。 難得四個兒女都齊聚身旁,又剛剛作了祖母的王氏正是踏實而滿足,可就算她沒有看到長子背后的黯然,也深知他心里的苦楚。 前一陣子她親自給張清敏和她母親寫了封信,言辭懇切而堅決,要求長媳年前歸家。 信發出去后,她暗暗決定如果對方還不歸來,她定要給長子討個說法。 張夫人收到王氏夫人的來信,明白這是女兒婆婆惱了。 也知自己女兒無緣無故常住娘家站不住理兒。 雖然自己長子張桓如今官運亨通,因前戶部尚書被新帝清算,他的官位又更上了一層,也頗得新帝之意,比之周家強上很多。 但是出嫁女娘家再強勢,也不能一輩子住娘家??! 說出去好說不好聽,以后張家的下一輩兒女孩子們還怎么嫁人? 張清敏此時也是有點騎虎難下,剛開始她對周霖是狠絕,尤其是因小產后,身體虛弱心情抑郁,一直淋漓不盡。 后又因風寒久治不愈,纏綿病榻時更添怨恨無比。 所以對周霖的來信和周家人的探望,她都不屑一顧。 父母對她這個老來女自幼疼寵,現又疼惜她境遇和病體,也沒違謬她。 倒是在她康復后,她大哥張桓派大嫂前來委婉的勸過她幾次。 她也慢慢釋懷了些,還想起了周霖的一些好。 只是深入骨子里的高傲,讓她不愿主動。 她暗暗決定等周霖再寫三封信,她就回復。 如果他親自來接,她就跟他回家。 誰知周霖居然將近兩個月再未來信,倒是婆婆給自己和母親各來一封。 從婆媳的角度看,張清敏也承認婆婆對她確實不錯,這么久無故不歸家,信里也沒惡言,言辭懇切不卑不亢。 自認異地處之,她做不這么好。 可是她最盼望的人沒任何表示,她又相當不甘和憤懣。 所以在母親規勸她時,她又犯起了執拗。 她母親拿她也沒辦法,只好先給親家王氏回信,先尋了打馬虎眼的理由拖延時間。 同樣是因為愛女兒,張清敏母親完全站在自己女兒的立場,依從女兒的任何決定。 姝眉娘親則看似先站在女婿楊毅的角度,實際是為女兒婚姻質量的長久打算,最終還是為了女兒好。 兩個母親的做法也許無所謂對錯,只看結果和自身感受了。 王氏夫人收到信,臉色極為難看。 張家竟然如此倨傲,原看著長媳也是個知書達禮的,現在看來竟是個糊涂的。 她聽長子說過兒媳和他在舊都發生的誤會,并沒覺得有什么值得兒媳鬧這么久的。 難不成因為她家兄勢大瞧不起夫君和婆家? 那最初又何必結親害了我兒?這又何嘗不是誤了她自己。 此時已近大年,周霖的差使全部完工,并且已經卸任,暫時賦閑在家,等上峰重新派職。 其實弘治帝早給了他密旨,等遷都后就認命他為海運主管高官,去港口多的廣州府首批開發海運。 現在不讓他聲張,是怕早早公布于眾,盯著這塊肥rou的人太多,恐生變故。 所以給不知情的人看來,賦閑在家的周霖這是被新帝徹底厭棄了。 王氏夫人雖然對張家及長媳所做所為很是不滿,但是和三爺商議過后,還是遣周霖親自去接張清敏。 但是臨行王氏毫不客氣的對長子說:“此去清敏若能與你相諧一同歸來,娘親既往不咎,對她一如既往。如若不然,你也別怪娘親狠心,這個兒媳從此我們周家要不得!” 周霖鄭重承諾謹遵母命。 他冷靜了這么久,對自己此行很有信心。 他理解妻子內心的高傲,因為他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