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萬馬奔騰
從馬群距離自己一千步開始,龍逸逐漸能夠感受出手中的“烈弓勁”正在逐步地衰竭,這雖然是狂猛的心術,然而卻也是極其消耗體力的,弓箭之術,正是將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一點,然而代價就是不能持久。能夠接二連三以一人之力保持持續不斷的發射已屬不易,然而面對著悍不畏死的野馬群,龍逸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點點消失。 然而,隨著每一根箭的不斷發射,龍逸逐漸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感覺,起先,自己貫注在箭上的心術十分充足,那股烈弓勁帶動羽箭穿過野馬群。隨著自己力量的不斷減弱,那種駕馭弓箭的能力正在逐漸喪失,然而,卻好像有一股微弱卻異樣的力量,開始隨著每一根羽箭穿透過野馬群而散射開來。 他開始尋找那股奇異力量的來源,倏忽他發現,那正是自己剛才感受到的體內的奇異力量,那股他還沒有駕馭的能力。 他開始在體內尋找著那股奇異的能量,與自己傾注在弓箭上的勁力心術不一樣,似乎這股力量是獨立在羽箭之外的,隨著每一根羽箭的動力,好像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推動力,在弓箭之外奔襲向馬群。 逐漸的,那股能量被龍逸捕捉到了,似乎是錯覺,他感到逐漸弱下去的烈弓勁并沒有大幅度削弱羽箭所帶來的殺傷,線狀的連珠箭穿過奔涌踏來的野馬群,在黃沙漫天中,排成一道烏金色的長線,與先前裹挾著巨大的風聲和殺氣不同,如今的羽箭在射中野馬群之后,似乎炸開了一股全新的能量,將馬群不斷逼退。 野馬離龍逸還有三百步遠,龍逸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頭馬的鬃毛散亂在風中。他手上不停,傾注著殘存心術的羽箭依然不斷發射,他開始回頭看向箭簍,先前滿滿的箭簍已空了大半,剩下的羽箭不足五十,而馬群粗略估計還有兩百多只。照這樣下去,再過片刻,未等自己被馬蹄踩死,自己就要手無寸鐵地面對著殘暴的鐵蹄。 龍逸拾起兩發羽箭,將長弓橫放在胸前,盡全力開弓拉至滿月,搭箭,吐氣開聲?!叭?!” 兩發箭枝并列離弦,發出尖嘯聲,直撲野馬群,兩百步的距離倏忽便至,兩枝羽箭間距約十米,分別準確命中了兩匹野馬的胸膛!野馬人立而起,發出痛苦的嘶鳴,抬起前蹄的過程中分別帶翻了身旁經過的同伴。然而令龍逸始料未及的是,在兩匹馬之間的縫隙,似乎有看不見的羽箭疾掃而過,將兩匹野馬中間的一匹烈馬迎面掃倒,高速奔跑中的野馬,身體處于高度協調的狀態,但同時也是脆弱的,被不知名的力量掃歪的野馬步伐一亂,前蹄折斷匍匐而下,身軀因慣性前沖,竟在地上向前翻滾了半圈,瞬間消失在了后面同伴的踩踏中。 龍逸來不及驚訝,開始抓起更多的羽箭,拉弓至滿弦,三支連珠羽箭并排而發,頃刻間九支烏金色的箭枝并排射向馬群! 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造成“箭雨”的景象。然而龍逸做到了,連珠而發的九枝羽箭,將馬群大面積地掃倒,更多的馬匹倒下了,隨著痛苦的嘶鳴聲,數不清的野馬被看不見的氣勁掃歪身體,有的折斷了前蹄,有的身體承受不住強大的外界作用,直接被掀翻在地,馬群一片慌亂,前進的步伐隨之一滯! 然而龍逸清楚,即使放大了發箭的殺傷范圍,但這么做無疑更加消耗箭枝。先前緩慢減少的箭簍現在正在急劇變空,已經隱約見底,馬群已經距自己不足百步,下一個瞬間,暴怒的野馬便要在自己的身軀上踏過! 龍逸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本來可以駕馭的長弓正在逐漸變得沉重,開弓對他而言變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然而他必須保持發射,持續逼近的馬群雖然已經折傷過半,但哪怕只剩下數匹,對一個精疲力盡的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好在那股力量逐漸被龍逸掌握,隨著注入的心術不斷純熟,他逐漸可以感到那股力量正在不斷增強。隨著每一次開弓,他已經開始收束自己強加在羽箭之上的“烈弓勁”,因為他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可以使他在發箭的同時能夠加入心術。相反的,那股奇異的力量反而略有增強,它并沒有使自己顯得更加疲憊,而仿佛是自己舉手投足間能夠把握的一種獨立于羽箭的力量。 他手下不停,余光默默地掃過剩余的羽箭,大約還有十五枝。他抄起箭簍,五枝長箭應聲上弦,他憑借著自己的感覺,將那股新獲得的力量傾注于弓弦之上。 與先前帶有嘶鳴聲的極快羽箭不同,五枝并排齊發的羽箭似乎被賦予了靈魂,筆直飛向奔襲而來的馬群。前三枝羽箭在飛行的過程中排成了品字形,如一把尖刀扎入了野馬群的心臟,三根箭箭無虛發,分別命中了三匹野馬的胸膛,而三根箭帶過的三角區域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烈刃砍過,急急削下了當中一批馬的前蹄! 掃過的無形烈刃去勢不減,穿過馬群,將本已不再整齊的馬群再度掃歪,幾匹狂奔中的野馬被帶翻在地,摔得骨斷筋折。龍逸毫不留力,將剩下的十枝羽箭搭上長弓,這時能夠支撐他不斷發箭的,已經不是任何一種心術或能力,而是直覺。 隨著最后一根箭的離弦,最后十枝奪命之箭呼嘯而出! 龍逸沒有扔下長弓,野馬群距他只有約七十步的距離,最后十枝羽箭尚未來到馬群面前。他的身側,箭簍已空。最后一箭已經榨干了他剩余的精力,他搖搖欲墜,幾近跌倒。 再過片刻,再無阻擋的野馬群便要踩過自己的身軀吧? 龍逸的汗水糊滿前額,然而他的眼里卻盈滿殺氣! 他挽起長弓,平舉于胸前,緩緩將弓弦拉滿,空無一物地長弓對準前方的道路,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立于天地的雕塑。 嘣! 弓弦極速彈墜,幾乎同時,前排的十枝長箭穿透了野馬群的屏障,連珠炮一般在馬群中炸開,烏金色的箭桿承受不了沖擊力,在射入馬群中炸散開來,仿佛一場小規模的箭雨。 幾乎是同時,隨著龍逸滿月弓弦釋放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無形氣浪!雖然長弓上空無一物,但隨著龍逸蓄滿力道的出手,竟然隱隱有風雷之聲,其沖擊力居然不下于真實的弩箭! 那氣勁瞬間便傳至馬群之間,洶涌的沖擊力將馬群震散開來,然而這股力量顯然沒有貨真價實的羽箭造成的殺傷大,剩余的野馬只是被打散了陣形,很快便調整過來,繼續狂奔! 龍逸繼續拉滿長弓,面對著距身前三十步的數匹野馬連拉弓弦! 那股力量隨著弓弦應聲而響,疾飛入馬群,與此同時,龍逸棄下手中長弓,輕點地面,合身撲上! 我們如果去不了天堂,只能魂歸地獄,然而地獄也不收容懦夫,懦夫注定游離于天地之外,做可悲的亡魂。 這是秦銘在教授煉氣口訣親口對龍逸說過的話。 縱使是修羅地獄,也不收容懦夫! 此刻的龍逸恍如燃燒的修羅,他的雙手蜷起,似凝手作劍,緊繃的身體前屈,仿佛要以身為弓,將那股力量發出! 隨著他的狂奔,幾乎是一瞬間,野馬群已經到了身前,龍逸躍起,身形在空中如陀螺一般旋轉,雙手切入,竟以自身為圓心,憑空掀起一股旋風! 那股力量竟然絲毫不遜于此前射出的弓箭帶起的氣勁,將狂奔之中的馬群生生撕開了一條裂縫,在裂縫的間隙,是暴風眼里的龍逸,他恣意揮舞著雙手,隨著他每一次揮動,就有無形的氣浪裹挾著巨大的力量掃過,縱使是暴烈的野馬也難當其鋒。 他狂舞,他咆哮,他旋轉,他獵殺!那股無形的力量仿佛一柄利刃,居然切開了一匹馬柔軟的腹部,馬匹痛苦的倒下,內臟流了出來,那利刃余威不減,竟將周圍疾馳而過的野馬盡數切斷了雙腿,在龍逸所經之處,野馬盡皆倒下,仿佛一個殺入萬馬軍中的屠殺者。 龍逸咬牙轉身,他已經在這次撲殺的過程中耗盡的剩下的所有力氣。他感到自己的手刀砍中了一匹馬的脖頸,一聲痛苦的悲鳴聲如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心中一陣煩惡,險些被馬蹄掃中面門,他打了個趔趄,幾乎要被剩余的數十匹野馬吞沒。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股力量凝于雙手,橫身拍了出去。 呼嘯而過的旋風將本以殘存無幾的馬群再度掃歪,有些未被波及的野馬嘶吼著,欲上前踢翻已經搖搖欲墜的龍逸,卻在身前被他帶起的無形烈刃切割中身體,紛紛帶出深深的傷口,噴濺出來的鮮血噴灑到龍逸的身上。 龍逸倒了下去,在他的四周,受傷的野馬驚懼逃竄,灑下的鮮血將黃沙地面染上鮮紅的斑點。guntang的黃沙潑上熱血,蒸騰起的血腥味讓龍逸一陣作嘔。 龍逸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他奮力蜷起身體,下意識地躲避著殘存的馬匹凌亂的馬蹄,但剩下的數匹野馬已經被這不知來歷的“狂魔”震懾了心神,本來氣勢旺盛的馬群已經七零八落,面對著倒在地面的龍逸,竟沒有一匹馬敢繼續上前,它們猶豫地在原地踏步,繼而紛紛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