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mama出去工作就將他一個人放在家里,他站在護窗邊看著外面的世界永遠都帶著條條框框。那一天,mama給他買了他最愛吃的糖葫蘆,帶他去了從來沒有去過的動物園,讓他在門口等她回來。 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 mama在最后緊緊地抱著他,眼睛似乎有些濕潤。 陸翊有時候會想,或許那一刻她也是舍不得的,她還是愛著自己的。 這是他唯一的念想。就只有靠著這個,他才能在寂寞的童年無數個孤獨寒冷的夜晚里入眠。 可是她在最后的最后,轉身離去,腳步匆匆,甚至都沒有回頭再看他最后一眼。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也對,走向的是光明燦爛的未來,丟下的是沉重累贅的過去。即使這個過去有那么一點值得懷念的記憶又有什么關系呢。 一直以來,陸翊都強迫自己記住mama最后含淚的面容,下意識的忘記那個決然的背影。 現在想起來,原來會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的錯,因為不管什么時候他選擇的都是自欺欺人。 不是沒有察覺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的冷淡,不是 沒有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漠不關心,只是太過于貪戀那份溫暖,所以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沒有什么的,這只是暫時的,一定是有什么意外。但是事實卻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太愚蠢了。 陸翊忍著痛近距離的觀察這個男人,男人很是俊朗,五官深刻,濃眉大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是那種很經典的美男子形象。 男人轉頭看著陸翊,兩個人的視線交接。 男人的眼睛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黑眸,而是更為深邃的帶著墨色的深黑,像是水墨畫暈開的漩渦,讓人不自覺地沉浸迷醉。 媳婦兒,你怎么樣?疼不疼?在男人焦急的詢問下,陸翊不由的一怔,從這樣的男人嘴里吐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很不協調。 等等,他剛才喊自己什么?媳婦兒? 陸翊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又想起剛才聽到的什么亦風的伴侶,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在心底浮起。 陸翊又看向那個中年人,中年人顯然余怒未消,掄起藤杖又要打下來。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的上來攔著。 打不得啊,老爺,少爺還在呢。 家主,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少爺,你快讓開啊。 霍亦風抿著嘴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著陸翊,將他籠罩在自己的身下。 好、好、好啊!中年人舉著藤杖,氣得渾身顫抖,看著他們這副模樣,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最后從嘴里憋出了三個好字,丟下藤杖甩袖離去。 眾人熱鬧也看完了,悉悉索索交頭接耳地離開。 房間里慢慢恢復了寂靜,只剩下了男人抱著陸翊跪在地上。 都走了嗎? 陸翊想伸手抓住男人的手,終究還是沒能夠到,頭里一陣刺痛,暈了過去。 這里是哪里? 陸翊發現自從車禍醒來之后,他就在不停問這個問題,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答案。 厚重的窗簾將房間籠罩在陰暗中,柔軟的大床還有立柜,可以看得出來是間主臥。 陸翊發現抬了抬手,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控制身體了。 他試圖坐起來,牽動了背后的傷,剛一發力就不住的抽痛。 他咬著牙一下子坐了起來,光著腳跑到窗戶邊,一把扯開窗簾,大把的陽光打了進來,將臥室里的腐朽氣息驅散開來,房間變得寬闊明亮。 陸翊打開窗戶,感受著清風,滿意地笑了笑。 他現在可以確定,一切都是真的。 他死了,但是又活了。 以陸翊的身份而死,又以陸翊的身份而活。 他站到鏡子面前,打量著鏡子里面的人。 一張堪稱精致的臉,唯一的缺點消瘦的臉頰里透著幾分病態的白。 陸翊沒有再多看,對于長相,他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那真的能拴住一個人的心,自己大概也不會淪落到慘死在車輪下了。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如果他要拋棄你,變的從來都不是相貌、身份和地位,而是他的心??上Ш芏嗳硕疾幻靼走@一點。 陸翊穿著寬大的睡衣,踹上拖鞋走出房間。 這是一棟古典的復式洋樓,陸翊站在二樓的樓梯處俯視著下方,客廳空無一人。 他扶著扶手順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啪啪作響。 沒有人嗎?陸翊不敢在客廳里到處張望,只能故作鎮定的移動著視線。 陸先生,您醒了。一個蒼老的身后從身后響起。 陸翊嚇了一跳,平復了一下才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那打著領結穿著燕尾服如同西方紳士般的老者。 陸先生,要用午餐了嗎?那老者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陸翊抬頭看了一眼墻角的立鐘,才發現居然已經兩點了。 陸翊微微低著頭暗暗揣度。 雖然老者說話沒有任何的語氣,但對于曾經在商海打拼了整整十年的陸翊來說,很容易就聽出了老者對自己,或者說對原來的這個陸翊十分不喜。言語里看似恭敬,實際上卻帶著幾分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