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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是在哭嗎?” 他仰起頭,看到十四歲的陸白?背著手,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正值豆蔻年華,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依舊帶著稚嫩,卻?又多?了?少女特有的清純嬌憨。 那?雙美麗的雙眼透著清澈的光,充滿了?關切。 他隨手擦去?臉上冰涼的液體,嗤笑了?一聲:“呵,哭能解決任何問題嗎?!?/br> 陸白?垂眸望著他,又低下了?頭:“可是,哭這件事,從來都不是為了?解決問題呀?!?/br> “……” 那?個晚上,她是這個世界給季扶光的唯一鮮活與生機。 “二?叔,有件事我想告訴你?!?/br> 后來夜深了?,陸白?在依依不舍地回家之前,鼓住了?勇氣喊住他。 “什么?” “你不要難過呀,一切會好起來的?!彼橆a紅撲撲的,上面還有不知從哪兒蹭到的焦灰,眼神卻?無比堅定透亮,“你也不會孤單的,大不了?,我長大后陪著你?!?/br> 這充滿孩子氣的言論,竟讓季扶光在極度絕望與麻痹之中,輕笑出聲。 他幾乎是半開著玩笑:“行啊,那?我等著你長大?!?/br> ……如今她已經長大,就?應該信守當年的承諾,不對嗎? 她得一輩子,陪著他。 * 黃昏的晚霞褪去?,夜幕漸漸籠罩天?際,突然就?變了?天?。窗外?的風愈演愈烈,花園里的樹枝沙沙作響。 很快,別墅群湖心島的水面竟被細密的雨絲打出了?層層漣漪。 陳嬸在飯廳備了?一桌好菜,到點了?,主?人家卻?遲遲沒有出現。她想去?喊人,便看到季扶光慢悠悠地踱步而下。 他視線淡漠地掃視了?客廳:“……太太沒來吃飯?” “呃,是的?!?/br> 男人沒說什么,轉過身?,重新回到了?二?樓。 臥室里漆黑一片,只有虛掩的衣帽間透出了?一些光亮。他推開門,看到陸白?正跪在雪白?的地毯上,面前是一地的首飾盒。 “你在做什么?” 陸白?渾身?一震,仰起頭,看到季扶光居高臨下地斜靠著門框,垂眸睥睨著她。 她眼中晃過了?一瞬的惶恐,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這是結婚以后,你送我的所有首飾。我知道它們價值不菲,所以平時都鎖在保險箱里,除了?和你出門應酬時戴過兩次,幾乎就?沒動過了??!?/br> 陸白?聲音很低,一個一個地打開了?那?些天?鵝絨盒子。那?些璀璨的珠寶,昂貴的玉石,還有兩個月前他為她專門定制的生日?禮物,都擺在眼前。 “你檢查一下,它們都在這兒?!?/br> 接著,她又從邊上拖過那?個幾乎形影不離的黑色琴盒,打開來:“這把?琴,我雖然經常在用,但也很珍貴保護得很好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 “落落?!奔痉龉庑呐K劇烈地跳動,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頭,“你到底想說什么?” 陸白?咬了?咬下唇,似乎連呼吸都要凝滯了?。沉吟片刻后,她從喉嚨中艱澀地擠出幾個字:“扶光,我實在撐不下去?了?。我們離婚吧?!?/br> 第三十六章 當這句膽大包天的話脫口而出時, 陸白覺得渾身上下?都輕松了。 她顧不上看季扶光的臉色,甚至沒考慮貿然說這句話的后果,只沉浸在這許久未有的暢快淋漓之中?。 終于…… 終于開口了。 原來這從小到?大的愛戀, 在自由面前?是這樣不值一提。 此刻她的內心如?此迫切, 迫切地希望季扶光能高抬貴手, 希望他應允這個請求,她今晚會立刻收拾好所有東西?離開。 她要遠離季扶光,她要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可男人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表情?漠然得讓人心驚。 “離婚?”他冷笑了一聲,手心卻暗自攥緊了, “這句離婚, 你?想了許久了,不是嗎?” 不知從何時起,他看出了陸白的眼神不再單純。她學會了裝乖示弱, 那一如?既往的溫柔面具之下?, 是狡猾透頂的虛情?假意。 一個被圈養著的女人, 索取的無非是情?或錢, 使一些?心思手段,原本也無關痛癢。 可陸白要的不一樣。 她要自由, 要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到?他掌控不了的地方去,為此她不止一次對他虛偽與蛇,耍了無數次小聰明。 這一次,她甚至干脆撕下?了所有偽裝。 陸白沉默了片刻,沒有否認, 只是微微仰起頭看他:“扶光,既然我們?這段婚姻源自一個謊言, 就盡早結束吧?!?/br> 她抿了抿唇,目光倔強而沉靜:“你?當是放過我,好不好?” 季扶光與她對視著,扯了扯唇角,眼中?寫滿冷酷的譏諷。 “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們?的婚姻,是基于一千萬的債務關系?!?/br> “……” 他往前?走了幾步,將地上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隨意掃到?一邊。盒子是打開的,其中?一顆無暇璀璨的濃彩藍鉆滾了出來,很快就陷在雪白地毛絨地毯中?消失不見了。 季扶光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在她面前?蹲下?:“別?忘了,我手里還有你?父親白紙黑字的欠條。你?倒是說說看,你?要怎么替你?父親還這筆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