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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揚怔愣地點點頭:“當然認識,上次您來軒大演講,我還見過您呢……” 但他很快閉了嘴,敏銳地察覺到詭異的氛圍。 季扶光高高地站在陸白身側,寬大的肩膀幾乎將她罩在了陰影之中。兩個保鏢一左一右,面無表情地將二人護在左右。 陸白始終垂著眸,長睫輕顫,清麗的臉都掩不住慌亂。 卓揚擰眉,不由道:“季先生,您這是來……?” 季扶光勾了勾唇,理所當然地伸出長臂,將陸白一把攬進自己懷中:“我啊,來接老婆?!?/br> 車子很快迎著夕陽,涌入了川流不息的主干道。 空調開得很低,可前座的司機額上卻沁出了一絲絲冷汗。 寬敞的后座里,陸白與季扶光一左一右,距離很遠。 空氣靜默的令人窒息。 陸白嘴唇抿得發白,隔了許久,她像是受不了這磨人的安靜,鼓足勇氣扭頭:“扶光,我其實……” “落落,不急?!奔痉龉庀破鹧燮?,慢悠悠地打斷了她,“我們回家,慢慢說?!?/br> 陸白在他慵懶的視線中沉默了,蔥白細長的指節,下意識拽緊腿上的米色長裙。 抵達榕璽公館,季扶光率先下車。 他早司機一步,紳士地擋著陸白的額角,替她開了后座車門。而后順其自然牽著她的手,走進別墅,上了樓。 分明是溫馨又恩愛的畫面,可陸白一時竟說不清,她與季扶光的指尖,到底誰更冰涼。 兩人抵達了書房,季扶光合上門,在皮椅上坐下。 陸白渾身緊繃,拘著站在書桌前。 男人挑了挑眉,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緊接著拿出手機,調出一段影片,從桌上推給陸白:“看看吧?!?/br> 陸白安靜看了他一眼,才伸手接過,發現是一段模糊的監控視頻。 畫面是榕璽公館的北側,她猶疑了幾秒,神色就變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能做出這么有趣的事?!?/br> 季扶光似笑非笑地靠著椅背,打量著陸白細瘦纖柔的身材:“說說,那天跳窗逃跑,是去會你那男同學了?” * 查到這段匪夷所思的監控,純屬巧合。 這段時間榕璽公館的安保升級,下屬辦事謹慎,將近期的小區監控調出來查了個遍。兩個月前,陸白被關禁閉那天從琴房跳窗的畫面,便被發現了。 更糟糕的是,季扶光的記性實在太好。 在他看到卓揚的第一秒,便想起當日在公館門外,曾見過這個男大學生。 他扶著騎士摩托,戀戀不舍地在小區外站著。 “那天,也是他送你回來的吧?!奔痉龉夤创娇此?,眼中甚至帶了些揶揄的笑意,“說吧,去哪兒玩了,玩的開心么?” 陸白沉默了一會,將手機放回他的面前,低聲道:“我去做家教了?!?/br> 季扶光指節撐著下巴,略略歪頭:“用做家教的方式約會,不失為一個好借口?!?/br> “……”她眉頭微蹙,垂著眼眸,“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我的學生是卓揚的meimei?!?/br> 男人輕輕嗤笑了一聲。 “這件事暫且放著?!彼樕揶?,繼續道,“我有第二個問題——季太太,你很缺錢嗎?” 陸白不吭聲了,筆直雪白的雙腿并得緊緊的。 “按理說,我是給足了你生活費。但你若覺得不夠,大可以開口像我要……” 季扶光還未說話,便被陸白突然打斷了:“那是你的錢?!?/br> 他微微瞇了眼:“有什么區別嗎?” 她始終垂著頭,聲音就像被悶住了:“萬一你將來要我還呢?” 季扶光先是一怔,接著譏諷道:“陸白,你這是在和我耍賴嗎?” 陸白這才緩緩抬眸,平靜地看著他:“季扶光,你就當我窮怕了,好么?” “……” “我本來就是窮人家的孩子,即便如今高攀嫁給你了,你是養了我,養了我一家人,送我珠寶首飾,每個季度也都有人往家中送新款的衣服包包??晌覐奈从羞^一刻心安理得,我總是覺得這些并不屬于我?!?/br> 她頓了頓,烏黑的睫羽輕顫了一下:“這些東西,都只是仰仗著你還對我有些興趣,不是么?!?/br> 季扶光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陸白的眼神不卑不亢,清明而坦然。 他沉吟片刻:“你倒是直爽?!?/br> “我不過是想給自己存點積蓄,也給自己一些安全感?!彼蛄嗣虼?,眼里驀然又含了些水光,“但我有自知之明,做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敢,也不想?!?/br> 她再次垂下了頭,聲音愈來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看上去,反倒像受了極大委屈的人。 季扶光眉頭微斂,指節無意識敲擊著桌面。 陸白的每一句話都極為坦誠,倒是這成婚一年多來,第一次向他透露自己真實的情緒和想法。 他知道她的成長環境,也可以理解她的不安。 不過…… 真的是這樣嗎? 季扶光神色猶疑,方要開口,陸白卻突然眼波流動,拉著椅子靠近了些,柔軟的手輕輕晃了晃他的胳膊。 語氣,放得極軟:“扶光,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br> 溫柔軟糯的音質,帶著點撒嬌,好似要將人的心都酥掉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