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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是否覺得可笑,她還是很苦惱的,她的口脂看上去,統統失去了顏色,變得蒼白,變得黯淡。 她并非自怨自艾之人,這又何妨,她這樣想。 見到公主略微低落的神情,捧荷心頭疑惑:“怎么突然要陸公公回去了呢?” “他本就是扶蘇殿的人,難道沒了他,你們還不聽話了嗎?”江央公主抬起螓首,綠云般的烏發垂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沒精打采的。 像是蔫了的花,捧荷想。 “自然不是,有奴婢和捧荷在,已經可以為殿下管束好月照宮內外了?!蓖鞐d與捧荷對視一眼,正色道。 捧荷請示道:“公主,這里有一些陸公公落下的東西,是否要送到扶蘇殿里去?!?/br> “慢著,先打開看看?!苯牍魈Я颂骂M。 捧荷上前打開了盒子,卻發現只是一只胭脂色的玉盞。 她歪著頭“咦”了一聲,笑語晏晏道:“陸公公這人倒是奇怪,一只杯盞也值得這樣珍重?” 江央公主想了一會,才想起來是自己賜予陸危的胭脂盞。 捧荷問道:“公主,要給陸公公送過去嗎?” “不必了,都放回……不,暫時先留在這里?!苯牍髡f著,從里面點出了幾樣東西來,讓捧荷她們將其他的送回去,嘴角噙起了笑意。 捧荷二人領命出去的時候,側首透過槅扇影影綽綽地看見,公主正展開方才抽出的畫卷在案上細看。 衣袖順著她撐在邊沿的手臂垂下來,明亮的光色倒映在公主的半張面孔上。 捧荷摸不著頭腦,看公主的意思,是還要為陸公公繼續留著房間了。 月照宮自然是不缺那一處地方了。 “你說,陸掌事還回來嗎?”挽梔走出大殿后,腦袋里很茫然,明明也是她日盼夜盼的一天,現在真的接了過來,倒是有些一頭霧水。 捧荷沉吟一下道:“說不準呢?!?/br> 與她們不同的是,宜章身邊的伴讀們,見到陸危突然回來,雖然驚訝卻也高興。 “陸掌事,你可算回來了?!逼渲械脑敢?,都心照不宣的明白。 他們一早入宮時,都是陸危在指引他們,畢竟五殿下身為皇子,是不會親口去告訴這些伴讀,自己的喜惡。 突然陸危就被吩咐去了月照宮那邊,這邊,五殿下也總是嫌棄他們,伺候的不夠舒適,眾人苦不堪言。 “這么多日子,也不見在阿姐的月照宮伺候了,反而回到我這里來?!?/br> 五殿下一直忙于太傅布置的課業,并沒有太多的閑暇,到阿姐的宮中去看一看,更加不曉得,陸危怎么突然回來了。 陸危略微低垂著頭,面不改色的謙卑道:“公主回宮也有了半年之余,底下的宮人都甚是聽話,無需奴婢留在月照宮添亂了?!?/br> “嗯,也好,你去了月照宮后,這些家伙伺候的,都沒有你貼心?!蔽宓钕码S口道,也沒有細想,只兀自心諳陸危還算乖覺。 或者可能是阿姐習慣身邊是宮女伺候,就將陸危送了回來。 這兩年,陸陸續續放出去不少宮人,送到他這里來的,自然都是皮糙rou厚的,遠沒有陸危侍奉的這么細致入微。 陸危私下里,暗暗苦笑地松了一口氣。 若是五殿下一味惦念公主,強行將他送回月照宮,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公主了。 他為了自己的身份羞愧,若是出身貧寒的侍衛,他還有意愿去爭一爭,可是,從開始相識,他的路,就已經被徹底截斷了。 難道公主不明白,他為什么能夠進入月照臺嗎,能夠留在身邊伺候她嗎? 陸危被這些想法折磨得轉輾反側,夜不能寐。 然而陸危也知道,公主何辜,她只是不懂得,不懂得男人與太監的區別。 顯然這些話,是對身為女子的公主難以啟齒的。 陸危深深地知悉,自己只是個小人物,還是個連男人都算不上的男人,公主沒有看不起他,這依已然令他感恩戴德。 日后公主身邊圍繞著的,都是品格身份,遠勝于他的男人,出身尊貴榮華,她會是他的瑤臺一夢,可望而不可即。 月照宮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兩三日,江央公主亦是閉門不出,只是偶爾 “公主,殿外喬婕妤造訪,可否要見,”捧荷進來通稟道,不等公主拒絕,就又加上一句:“神色看上去不太對勁?!?/br> “噢,那就請進來吧?!苯牍魉尖饬艘幌?,準予道。 雖然應了聲,但江央心中自有定數,若是喬婕妤還要貪圖什么,她可就幫不了她了。 喬婕妤一進來,就看見江央公主在作畫,忙不失迭地輕聲笑道:“公主這手丹青妙筆,嬪妾早就有所耳聞,今日有了眼福,竟然能夠一睹公主的畫作了?!?/br> 江央公主抬眸道:“不過是些練筆之作而已,不足掛齒?!?/br> 喬婕妤也是不可同日而語,儼然寵妃的姿態了,笑得娉娉裊裊,衣料也都變得越發華貴了, “喬婕妤不在琉璃泉殿陪伴父皇,怎么有閑暇來本宮這里?” 江央公主看喬婕妤屢次做出欲言又止狀,等捧荷進來上了茶點,便輕擺了擺手,將人屏退了出去。 “公主這里的茶也是香得很?!眴替兼販厝崛岬匦Φ?。 江央公主斂了一眼案上的畫,隨手一拂就卷了起來,繞過了桌案在榻上輕盈落座,問道:“婕妤此次之來,不會只為了賞畫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