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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舉手之勞,范大人不必掛懷在心?!标懳J种t卑的說。 他自然也很愿意,和盡量多一點的人結交,故此即使心里有事,也在范大人面前很耐心。 “這樣,為了報答你,我專門為你算了一卦?!狈洞笕苏f著,抬起手掌給他看,手里有幾枚用來卜卦的青色銅錢,看得出時常被人使用。 “當然,我記得你說了不需要的,但這又不會害了你是不是?!?/br> 范大人哼了一聲,有點我管你呢的小任性。 “真是勞煩大人為在下費心勞力了?!标懳o奈地扯了扯嘴角,朝對方拱手道。 他是說真的不需要,而且也不是怕受害。 而是……這位范大人專好給人卜算,正正經經沒有一次準的,嘴里還總是天花亂墜的。 宮里的人都說,也就多虧了他會讀書,擅長觀寫天象,又有個好家世,否則,他就該去外面當個神棍才是。 “一卦而已,一卦算盡,”范大人活脫脫的無賴相,一把攥住了陸危的手腕,非得等陸危應承下來才成:“怎么樣,怎么樣?” “好好好,范大人您可否先放任,被人看見就不好了?!标懳R荒樋嘈Φ?,生怕袖子里的紙張被他扯壞,只要極快地點了點頭。 答應范大人為他算一次命數。 說實在的,內侍與朝廷官員來往甚密,終究不是什么值得說出的好事。 為了避免被多余的眼睛看見,兩人一同來到了一旁的廊廡下,相對而坐。 長廊外面的翠竹掩映,竹枝纖長,一片蓬勃翠意,濃蔭匝地。 陸??粗鴮Ψ綌[開陣勢,時不時閉目搖頭晃腦地喃喃自語,不由得抿緊了唇瓣,指尖摩挲,氣息沉重。 范大人睜開眼后,先是故弄玄虛地擺弄了一陣,隨后將手掩住,抬頭向他問道:“我先問你,你覺得,你的命,從什么事情有了變化?” “改名易姓?!标懳2患偎妓鞯?。 “哎,這就對了!”范大人一拍巴掌,露出了一排放置在凳面上的青錢,擺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 陸危瞥了一眼,不懂。 他抬起手指點著陸危,連聲道:“你的命啊,一生變數就從這個改與易字而來。 一個人的名和字不僅僅是個代號,還是你的命數,有人定了你的命,也押注了你的氣數?!?/br> “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一介微賤之身,哪有什么氣數可言?!标懳Pα诵?,極為敷衍應付道。 他從來都沒怎么相信過這些,因為眼下的一切,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并不想再徒生變數。 所以,不能信。 范大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不以為意,收起了一臉的招搖撞騙的浮夸神情,凜然正色起來,平白多了些許威嚇之色:“切記切記,但凡有逢大變,就想一想這句話?!?/br> 他緊緊地盯著他,對他著重強調道:“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我呢,一時半會說不清,也說不得,但你的前途了不得?!?/br> 陸危沉默不語:聽不下去了,更像神棍了。 這什么好話都說盡的架勢,顯然要讓陸危好好的把這句話,記在他自己在腦子里。 “我這個人,掐算出來不容易,你可別不聽?!狈洞笕藦陀痔鹗种?,示意性地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危且危,幸可幸,你的運道不止如此,你得記在這里,不是過耳就忘?!?/br> “是,在下謹記在心,”陸危再也聽不下去了,騰地就站了起來:“范大人,我委實是有事,就先失陪了?!?/br> 不等范大人說話,他就垂首攏袖,一路疾步走出了廊廡,直到背后被凝視的視線消失,才放慢了腳步。 靠在拐角處,隱忍地吐出一息低下頭去。 他委實是不敢承認,自己在范大人說出那些話的那一刻,的確玄之又玄地,生出了一些擔心。 這種無端的擔憂,他不知從何而說,也許對別人來說,這些話意味著飛黃騰達。 但俗話說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他也不可太貪心了。 他已然心滿意足。 陸危摸了摸手腕處貼著紙張,泯然而笑,隨即闊步朝司飾局而去。 殊不知,范大人在他走后,并沒有離開。 而是繼續坐在原處,凝視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道:“世上有貪福、惜福、乃至奪福之人,唯獨這懼福之人,獨你一個啊陸危?!?/br> 第18章 內人 十丈軟紅 陸危沒將范大人的話放在心上,等到了司飾局,就已經都拋卻腦后,將那張圖紙取了出來,按照流程將公主的吩咐交代了一遍。 二十四局自然也不乏捧高踩低,但是,上賣弄的人之前再怎么互相爭斗,只要還是那個身份,就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對陸危自然也很是客氣。 這金爵簪的工藝并不算復雜,司飾局有現成的料子,所以便定了三日之期。 等陸?;氐皆抡諏m后,江央公主正坐在大開的直欞窗前的榻上,兩邊未明的落地鶴影燈,面前的桌案上擺了一堆花枝,以及各種剪刀和花盞。 她自己意態閑散如閑云野鶴,口中卻是吩咐不斷:“還有,再去找一個宮人,是曾經伺候本宮母后的一位姑姑?!?/br> “不知公主想找何人,據卑臣所知,棲凰宮的四名姑姑和數名內侍,早在三年前都已經被殉葬了?!标懳2]有一口應下來,而是低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