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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荷擲地有聲道:“扶婉公主也會出席的,您勢必不能落于人后才是?!?/br> 江央公主彎曲的手指,拈了拈雪白素錦底杏黃牡丹錦帕,揉皺了指尖的花瓣,低眉自嘲道:“本宮有什么可與她們比的呢?!?/br> 陸危從捧荷手中挑了一盒口脂,他拿了細毫筆,在她抬起下頜后,輕輕地將唇脂為她涂上,朱唇皓齒,面若桃花。 想要夸贊公主的美貌,不是用諂媚的語氣奉承,而是以一個男人的目光,去贊美殿下。 江央公主的唇若櫻花,肌膚如雪,渾然天成的玉人一般,何德何能,今世能夠侍奉她。 可是,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贊美殿下呢。 他僅僅是一個太監。 “沒什么意思的?!苯牍鲹u了搖頭,隨他們去了。 江央公主許久沒有出現在人前,甚至有流言蜚語,說她在寺里受到感化,于是真的要剃度出家,所以皇帝才將女兒接了回來。 這是宜章跑來說給她聽的,還氣哼哼的,江央自己都沒有特別的反應,她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比自己在意這些蜚短流長。 明明都沒有什么意思。 只是很多人為了湊熱鬧編出來的談資。 “琉璃泉殿是何處?”江央的記憶中沒有這座宮殿。 陸危想了想,回答說:“是這兩年才建起來的,四下環水,天氣晴朗時如琉璃倒映,極為美麗,公主今日去了就知道了?!?/br> 琉璃泉殿是現如今闔宮之中,皇帝最喜愛的宮殿,甚至會在這里召見臣子,倘若不是有正經事,幾乎日夜不離。 等到了琉璃泉殿,江央公主進去后,卻沒有心思在這座宮殿上了,今日和那天不太一樣,天氣晴朗不說,琉璃泉殿四下光線通透明亮。 即使坐得并不是那么近,也能夠看清楚上首的人。 她進去的第一眼,就是望見了那殿上的父皇,和她記憶中,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皇帝穿著寬大飄逸的湖色長衫絲袍,都是略有舊意,這還能理解,頂多是穿衣喜好偏向舒適而已。 不過,父皇變得如此簡樸了嗎。 她回想了一下,相比之前,今日父皇的著裝更為松散,大概也是家宴的緣故,在場的都是宮妃和他們這群兄弟姊妹。 原來,當日父皇為了見她,還算是正經打扮了一番的。 并且據說,如今幾乎日日溫酒不離手,她分明記得,可父皇并非嗜酒之人。 幼年里,反而是極為克制嚴謹的,江央公主并不知道,是不是母后的緣故,讓這個男人變得如此放誕不拘。 其實江央公主在皇宮里,很多人也不識廬山真面目,就顯得很神秘,侍女們也都是進出謹慎,從來不會多口多舌。 各種猜測就猶如被風吹起來的流,紛紛揚揚,落地不定。 江央公主穿著金絲孔雀翎廣袖輕羅長衣,羅衣如風,輕輕伸手折下一朵開得正好的牡丹花,在手中把玩。 眉眼清淡的碧衣婢女站在一旁,襯得公主越發神清骨秀,氣度清貴,揚眉淡笑間,顧盼生輝,宛若天人之姿。 “阿姐?!币苏乱姷桨⒔愕故呛芨吲d,朝她招了招手,表現出對江央公主有很深的擁護之情。 可他們是分開坐的,越不想見面的人,越是不得不坐在一起,比如江央公主和扶婉公主。 經過后來的表現,發現可能更加是江央公主單方面,不愿意見扶婉公主。 要說闔宮對于見江央公主一面,最堅持不懈的人,應當屬于扶婉公主了。 現在想來,之前瑜妃會頻頻派人來拜會,也必然不可能是瑜妃的意思,而是扶婉公主被拒絕后,假借了她母妃的名義。 雖然,姊妹二人的身形背影相差無幾,但扶婉公主是靈動活潑的,作為皇姐的江央公主,羸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當初年輕的瑜妃,算是很聰慧明智的女子,也很知曉屈身,長袖善舞,嬌俏會使小性兒的美人。 她父皇還挺長情的,瑜妃娘娘至今沒有失寵。 江央公主看上去,溫溫糯糯,秀致深邃的眼底,如同洇了一泓泉水,宛若玉質。 “皇姐,我有一問,不知可否請教?”扶婉公主在宮里是一枝獨秀,她一度產生,父皇只有自己一個女兒的錯覺了。 江央公主轉過眸子,冷冷淡淡地看向扶婉公主,閉口不言。 “啊,既然皇姐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狈鐾窆髅黜撇A,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陸危就守在江央公主的身后,他清清楚楚的聽見,扶婉公主的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惡劣意味,問道:“不知皇姐當時離宮,究竟是何緣故?” 明面上的答案早就有了,而且相當的冠冕堂皇。 江央公主傷心過度,所以去將養身體,并且為皇后娘娘誦經禮佛。 公主只需要用這個回答,來敷衍過去就可以了,陸危暗暗的想。 江央公主抬眼,依舊保持著目不斜視的姿態,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但前所未有的堅冷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問父皇?!?/br> “哼,父皇若是會告訴我,我就不來問你了?!狈鐾窆骱吡艘豢跉?, 扶婉公主半點不見生的湊過來,笑嘻嘻道:“清修多年,想必世俗的煙火,江央jiejie可是不習慣了吧?!?/br> 她至今都記得,跟著母妃見到皇后的一幕,皇后娘娘坐在秋千上,身邊侍女簇擁,花紅柳綠,她很膽怯的站在一旁看著,低頭咬唇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