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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像那遠志,乍一看野草般不起眼,卻偏偏有著與花爭香,與樹爭高的決心?!?/br> “你費勁心思要去那里,師父也只能幫你到這,其他的,祝你一切順利?!?/br> 她紅著眼,像孩童時一般,撲進這個蒼老明勁的老人懷中。 “師父,照顧好身體,阿穗回來給你帶你最愛的瀘州老窖?!?/br> “好!師父等你的好酒!” 空氣中又傳來他爽朗霸氣的笑聲,仿佛一切從未變過。 辛夷鎮有兩寶,一寶就是后山成片的野生藥材,成了全國各地藥材收購商心中的寶地。還有一寶就是辛夷名醫景天楊,也就是她師父,雖聞名全國,但他自在一生,一沒學術功名傍身,二無利欲之心,他的名氣完全靠他各色病人的口碑,日積月累。 老爺子懶,不愿挪窩,也不想開辟宏偉事業,就窩在辛夷鎮默默懸壺濟世,奈何醫術名揚天下,每天,村頭停著不少名車,都是慕名求醫的達官顯貴。 一個月前,一個高挑壯實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高瘦蒼白的少年來看病。 男人是以醫藥發家,如今占據中國醫藥市場大半江山的霍氏企業掌門人。 也是,她爸和她哥效力的對象。 他們來的前一晚,她去找了師父,跪在他面前,求他幫忙。 在師父失望的眼神和氣急敗壞的怒吼中,她終于得到她想要的。 第二天,男人焦急地問師父,少年體虛,如何能治? 師父嘆氣。 “得有一人,長期看護將養,方能消去陰陽失調,陰亢陽虛之態?!?/br> 男人愿意年薪百萬聘請師父,師父拒了。 “老朽已老,不宜出遠門,但老朽有一徒弟,聰慧異常,老朽已把畢生所學傳授于她,若不嫌棄,她可替我醫治貴公子?!?/br> 在聽聞她是顧青禾的女兒后,男人的顧慮瞬間消了,于是,一切已成定局。 “阿穗,到了霍家,一切以少爺為重,不得任性?!?/br> 車已駛出辛夷鎮,顧青禾的話強行把她的思緒拉回。 “嗯?!彼c頭。 “霍總答應你住進霍家,給你去C城上學的機會,又給小旭請了最好的醫生做手術,做人要學會感激?!?/br> “少爺從小就有家庭醫師照看著,也沒能醫好他的身體,你要沒那能力,也不會有人怪你,只是你得照看好少爺,別讓他的情況變壞,少爺是霍總的命根子,他好,我們就都好?!?/br> 這次,她望著窗外,長久沒說話。 顧青禾轉頭看她,只看到一個嘴角掛著淡淡嘲諷的側臉。 “爸,前天我收到了哥的信?!?/br> “他說他在戒|毒|所難熬得很,每天都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蟲子往他身體里鉆?!?/br> “所以,爸,你真的感激霍家?” 她清冷的語調在耳邊回轉,前方路過的人他差點沒看到,顧青禾猛地踩下剎車,開始大口喘氣。 他轉頭,就看到她已經微微低頭,合眼淺眠,仿佛剛才她說的話,只是他的幻覺。 *** 下了飛機又坐了三小時車,總算到了霍家。 一抬眼,月白色的別墅,前院花團成簇,典雅恢弘,她只在電視中見過這種房子。 他爸領她進去,就看到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女人,領著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女,在樓道口焦頭爛額。 二樓傳來金屬搖滾的音樂聲,混雜著年輕男女的吶喊和瘋狂的笑聲,在一樓,也感覺震耳欲聾。 “少爺又帶朋友回來?” 女人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點頭。 “霍總去出差了,今天上午少爺領了十幾個人進來,又從酒窖里搬了幾箱酒,已經八個小時了,還沒消停?!?/br> “少爺喝不得酒,叫人去提醒了嗎?” 女人的眼神無奈地轉向身側的少女,少女立刻背過身,這時剛好和溫穗的眼神撞上。 “媽!我不去了,那群人已經羞辱我一次,還讓他們羞辱我第二次嗎???” 少女的眼睛很大,閃著靈氣,但臉上長滿痤瘡,一塊塊的紅,乍一看有些恐怖。 她反應過來,伸手指了指溫穗。 “顧叔,她就是你女兒吧,她能去嗎?” “反正打死我也不去了?!?/br> 在三人緊張的注視中,她點了下頭。 在廚房忙活了半小時,她端著醒酒湯,敲開了二樓房間的門。 開門的是個女生,皮衣短裙,五官精致耐看,但眼角的眼妝花了,看起來很滑稽。 “阿希,你家土包子真多,這又是哪個?” 少女的調笑帶著十足的譏諷,一時引起一群人的注意。 在場男生居多,舉著酒瓶在吹,目光移向門口時,先是想笑,而后,有片刻滯愣,準確地說,是驚艷。 溫穗灰衣布鞋,長發省事兒地扎成馬尾,在他們富家子弟眼中,的確是土到掉渣,但張臉,沾染了江南煙雨的朦朧溫意,著實靈秀脫俗。 在場兩個女生,給她開門那個,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還有一個,陪坐在他身邊,打扮清麗,明顯是教養極好的姑娘。 “阿希,別只喝酒,我帶了福善齋的點心,你吃點墊墊?!?/br> 皮衣少女幅度極大地坐在沙發另一側,抱住他另一只胳膊,眼角眉梢都是挑釁。 “江茗蘭,當乖乖女別在這裝啊,阿希今天心情不好,就想朋友陪他嗨,你這是掃地哪門子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