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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延毫無預兆的出聲讓陸靜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抬頭去看章延,卻只看到了他與先前無異的樣子,垂著眉眼低頭看著青瓷茶盞。 陸靜姝稍怔,章延沒有等到答復也抬眼看她,神色分外坦然,眼神里又似含著幾分等她回答的意思。 不過一天的時間便要到年節了,周太后身體的情況即使要和章延說,陸靜姝也不會挑在這種時候。因為她回過神來,不過回章延一句,“母后的身體挺好,陛下無須擔心?!?/br> 章延“嗯”了一聲當作是與陸靜姝的回答,又是再無其他的話。陸靜姝見章延如此,先前還想問問他身上的傷如何,到底沒有問出頭。 兩個人坐著喝了半晌茶水,章延沒有多留,沒多會便起身準備離開。他不再似往日般留在鳳央宮,而只是讓陸靜姝好好休息,自己則回了宣執殿。 又是一個無月之夜,章延坐在轎輦內,從鳳央宮回宣執殿。腦中閃過的是陸靜姝瘦削的臉頰,過分纖細的手臂,與往日無異的表情。即便是這么寒冷的冬日,須穿得厚重,她卻半點都不顯臃腫反而越顯得瘦小。 即便這么一個多月的時間日日都沒有斷過陸靜姝的消息,見到真實的她在身邊,終究覺得要安心太多,可他已無法強求。 章延抬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繼而長嘆一氣,嘴角溢出幾絲苦笑。 · 一個月的時候已經令陸靜姝在寒山行宮住習慣了,現在回到宮里她反而沒那么睡得踏實。一夜輾轉,待到夜深才睡著,等到陸靜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艷陽高照了。 不過,沒有任何人來打攪過陸靜姝休息,她便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安睡。在宮人的服侍下洗漱梳妝好了,趁著宮人布早膳的空檔,陸靜姝惦記著,便詢問了一下盈露和盈霜兩個人的情況。 盈露和盈霜她們兩個人被留在了宮里養傷,并未被陸靜姝帶去行宮。離宮之前,她對她們都做了妥善的安排,只是在行宮里終究不好了解兩個宮女的情況。 陸靜姝雖不過是想知道兩個人傷勢恢復得可好,但宮人卻與陸靜姝說她們兩個侯在殿外等著求見她,鬧得陸靜姝少有在宮人面前沉了臉。 宮人瞧著陸靜姝的臉色頓時戰戰兢兢,這會才知自己辦事辦得不妥當,連忙告著罪退出去請盈露和盈霜進來屋內。 陸靜姝不知道她們兩個被晾在外邊等了多久,只看到她們臉上是一如往昔的恭敬溫順表情,到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盈露盈霜和阿苗阿禾再次碰面,皆是唏噓感慨,陸靜姝屏退了其他宮人,只留她們幾個,絮絮叨叨著問著她們的情況。 陸靜姝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后,暫且不去提吐得昏天黑地這一說,便是變得十分老媽子。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有點兒什么都總要追究個所以然才肯罷休,關心起人來恨不得將那個人從頭發絲到腳后跟的情況都摸個透徹。 索性她昨天晚上忍住了沒有問章延的情況,否則必定里里外外都要問得仔細細才肯收手,那便不知要如何的尷尬了。 宮里該準備、該布置的事宜都已經布置、準備下去了,陸靜姝回到宮里后,離年節不過一天的時間,看顧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若是說忙也算不得多么忙,不過她有了身孕,宮人們只敢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更不敢讓她累著了半分。 這么半歇半忙的,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原本臨近年節,下至地方縣令府衙,上至帝都皇宮,都已經封了印,章延可以休息而并不需要處理朝事。陸靜姝卻只知道章延照例在宣執殿召見了大臣議事,沒有給自己放假休息。 這一天,章延并沒有到鳳央宮來尋她。 無星無月的一夜又降臨了,這一次陸靜姝用過晚膳之后,早早的便歇息了,卻不知道是否是白日里畢竟有所cao勞的緣故。好在,這一夜到底睡得比前一夜更加舒坦些。 · 年節的這一天,大約是前一夜早睡了,陸靜姝起了一個大早。 她在行宮里,沒有太多的事情,兼之有了身孕后嗜睡非常,便從不特地早起,每次醒來的時候便多半已天光大亮了。如這一天天蒙蒙亮就醒了的情況,不能不說是罕見。 無論當下是面臨著什么境況,無論過去的日子是怎么樣,等到年節的這一天,任是誰臉上都是一團喜氣。 陸靜姝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面自己都覺得瘦得嚇人的臉,輕嘆口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在宮里的第一個年節就這么到了?!?/br> 阿禾和阿苗正在為陸靜姝梳著一頭青絲,聽到陸靜姝的這么一句話都同樣心生無限感慨。明明她們入宮的時間連一年都還沒有滿,卻總覺得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是啊,新的一年到了,小姐往后的日子必定會更加順當?!卑⒚顼@然是想到了別的事情,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慨嘆。阿禾從銅鏡里窺了眼陸靜姝的表情,到底輕推了阿苗一把。 陸靜姝聽她這么說,反而忍不住輕輕笑開,沒有接話。 昨天妃嬪們被吩咐無須請安,依著舊例年節這一天妃嬪們也無須到鳳央宮來給她請安。陸靜姝到底是皇后,她與太后都在年節這天一大早要接受外命婦們的朝拜,算不得清閑。 陸靜姝收拾妥當后,便到永福宮去尋周太后,只是她才剛從轎輦出來時,溫尚宮著急從殿內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