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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悠與裴蟬嫣兩個人一起謝過了恩,起身之時,孟悠偷偷睇了眼裴蟬嫣。見她的臉上唯有恭敬之色,孟悠即刻便收回了目光。 “你們怎么會在這兒?”章延看著孟悠,又問了一句。乍聽起來突兀的話,在場的人卻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各宮各殿的娘子們甚至包括皇后娘娘這個時候多半都在寢宮內,抄著佛經為災區的百姓們祈福,裴蟬嫣與孟悠兩人在這水榭之上彈琴起舞,難免怪異。 孟悠聽到章延主動問起,心下又是一喜。關于這個問題,她與裴蟬嫣一早兒便商量好了。 如果有幸能夠碰上陛下——比如現在,被問起時只須回答“跳舞祈?!北憧?;如果一日又一日都沒有能夠碰上陛下,亦可以稱自己是在“跳舞祈?!?,有時間的累積,不用擔心會傳不到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妾與裴娘子,這是在為災區的百姓們祈福?!泵嫌品€住自己的情緒,依舊是溫聲回答。 章延輕笑了一聲,讓孟悠心里一個“咯噔”,再聽得他道,“原是如此?!辈徽f沒有半點兒要夸獎她們的意思,就是語氣都聽不出半點兒起伏。 孟悠心覺這次她們打的主意是黃了,忍不住輕咬了嘴唇。本以為,憑著她的舞,定能入了陛下的眼,博得夸贊。 夸獎她是得到了,可那毫無感情的話顯然只是隨便說說的敷衍之語。即便說她們是在為災區的百姓祈福,亦沒有博得任何青眼。更有甚者,陛下連一探究竟的想法都沒有…… 孟悠下意識再睇一眼裴蟬嫣,見她臉色一變未變,便只好繼續做出什么想法也無的模樣來。 “呂良,”章延沒有在意孟悠和裴蟬嫣是否有什么別樣的想法,只瞥向呂良,說,“你去走一趟鳳央宮,便說是朕請皇后過來?!?/br> 說畢,章延自顧自走到了水榭內的大理石石桌旁坐了下來。呂良領了吩咐走了,章延看看站在那兒的裴蟬嫣和孟悠,淡淡開口,“不說是在為災區的百姓們祈福么?方才是朕打擾了你們,現在你們可以繼續了?!?/br> 孟悠一下子傻了眼,現在這般的情況不但與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更分明是……自己找虐了的節奏啊…… · 呂良到鳳央宮的時候,陸靜姝沒有在抄佛經,不過確實是在書房里邊。這會兒,她在書房里邊是在整理這些時日抄下來的經文。 災區頻頻有好消息傳回來,陸靜姝便慢慢停下來了抄佛經的事情,她雖然每天都不見得有多忙,但決計沒有閑到要靠抄佛經打發時間的地步。 陸靜姝從書房出來,去了正殿見呂良。聽到呂良說,章延請她過去,陸靜姝雖不好奇,但到底是問了呂良一句,“陛下在哪兒?”語氣是十分平靜的詢問,沒有半分的欣喜,反倒含著幾分遲疑。 呂良報了地方,陸靜姝便覺得有些奇怪,跟著再遲疑問呂良道,“呂公公可知……陛下尋本宮過去是為何?”那個地方說起來算得上偏,章延自己跑那去了不說還特地尋她過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自從那一日鬧了不愉快后,夜里章延過來沒有見著她,之后他們便一直都沒有見面了。章延倒是每日都派人送些東西過來給她,從櫻桃、鳳果、荔枝、桂圓到一些新奇好玩的東西,從未曾間斷過。 東西自然是要收下的,可她從來都沒有碰過,至于那些東西都怎么被處理了,她也不清楚。吃食可以賞給阿苗幾個人,那些新奇好玩的東西,她直接便讓阿禾收了起來,之后再沒有過問。 “今日難得政務少,陛下一時興起在宮中閑逛了一陣,恰巧撞見裴御女與孟御女在水榭內彈琴起舞為災區的百姓們祈福,之后便吩咐奴才來請皇后娘娘了?!?/br> “至于陛下請娘娘過去所為何事,奴才亦不清楚?!?/br> 陸靜姝略有猶豫,片刻后才點了頭,跟著讓呂良稍等一會,陸靜姝去換過了一身衣裳后,這才帶著盈露、盈霜隨著乘著鳳輦,隨著呂良去了章延在的地方。 · 還未走進水榭,遠遠的,已依稀瞧見水榭內翩翩起舞的佳人,也聽得見隱約傳來的悅耳琴聲。 陸靜姝坐著鳳輦到了水榭外才下了來,之后隨著呂良走進了水榭。甫一進去,她便看見章延悠閑坐在一旁喝茶賞景順便聽聽琴、看看舞,真真是好不愜意。 反觀正在彈著琴、跳著舞的裴蟬嫣和孟悠,哪怕兩人都壓抑著、掩藏著,可只要仔細去看,便多少能夠瞧得出來,她們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不好了。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大安?!标戩o姝語氣平平與章延行禮,臉色沒有笑意。章延卻是微笑著看她,與她伸出手說,“皇后來了,坐?!?/br> 陸靜姝面露遲疑之色,望了兩眼裴蟬嫣和孟悠,沒有與章延伸出手,只是默默坐了下來,也不看章延而是盯著大理石桌面,問道,“陛下……找臣妾來,所為何事?” 章延伸出的手因未被陸靜姝的手搭上去而顯出了尷尬的意味,他收回了手,臉上的笑意亦隨之被收斂起來。 章延本以為,近些日子日日讓宮人送進貢的果品、送自己親自挑選的精致玩意給陸靜姝。既然東西全都收下了,章延便以為陸靜姝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再繼續與他慪氣。 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并非是如此。因為她又和以前一樣,連看他都不敢或者該說是不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