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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忠文賣了幾次后,發現菇價越來越低,后來去干貨站一問,行情還在那兒,只是香菇販子壓了價。自個兒回家一琢磨,估計是向孫國看著種菇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愁貨源了,便來一回壓一次價。 菇農們忙著摘菇曬菇,基本上沒時間去了解行情,再加上他一次比一次低,這心里自然就慌了,于是便讓向孫國鉆了空子。 陳忠文家二千五百袋袋料,要是按向孫國這個方式把價格壓下去,估計還沒去年一千來袋的收益多。于是便囤了五十來斤香菇,自己用摩托車拖著去干貨站賣。 一斤比香菇販子那兒高出了兩塊錢,斤數多了,也是有好幾百的! 陳忠文托著香菇去時,被同隊一個人叫住。那人說自己家里也有四五斤干香菇,想讓陳忠文幫忙帶去賣。 他家種的還是椴木菇,香菇販子收椴木菇是三十一斤,他覺得有點虧,讓陳忠文幫忙帶去干貨站,只要超過三十三,他就賣!只不過他的量太少,自個兒跑一趟專門跑一趟有些劃不來。 陳忠文反正也是順路,便答應下來。 到了干貨站,就看貨談價上稱交錢,一連串兒的事兒辦的也快。陳忠文把自己的五十斤香菇賣完了,輪到那四斤半的椴木菇時,干貨站老板不高興了,“老陳,你這是考我眼力呢,你看看這是什么玩意?還想渾水摸魚呀!” 一句話說的陳忠文云里霧里,便湊過腦袋去看,“這是椴木菇啊。我們隊里的老鄉讓我幫忙帶出來賣的,就四五斤,他懶得跑?!?/br> 干貨站老板人也很直爽,開門見山的就和他說了,“你這是睜著眼睛不識貨,被人坑了呀!”他抓起一把香菇,“你看看,這里面有椴木的,也有大棚菇!讓你拿來當椴木賣?哪個是瞎了眼才會收你這點兒貨!” 陳忠文啊了一聲,也去扒了看??蛇@些香菇在他眼里是看不出什么區別的,都是一樣兒?!皯摬粫?,你是不是看錯了,他家里沒種過大棚,就只種了幾架椴木,怎么可能有大棚香菇?!?/br> “我收了五六年的香菇,我要是看錯我這生意也不用做了!”老板對于陳忠文質疑他還有些生氣,“你這個眼神兒不好,腦袋也不靈光了吧!他沒種大棚香菇家里就不可能有大棚香菇了嗎?現在有錢什么買不到,是你傻還是他傻??!” 陳忠文不是不相信老板的眼神,他只是不相信老鄉會騙他。手仍然在袋子里扒拉,拿著幾個菇比較。 老板看他挺可憐的,就隨便撿起來幾個菇指給他看,“你看這兩個香菇,我左手是椴木的,右手是大棚的,你仔細瞧瞧有什么區別?!?/br> 陳忠文對比了許久,才遲疑的開口,“菇型?” “還有?!?/br> “菇柄也有點不同?!?/br> 老板點點頭,指給他看,“椴木的一般菇型好看些,你自己種過應該也知道,椴木的香菇頭上都有幾條白痕,裂開成花菇,這種價格最高。而大棚里長的頂上是平滑的,而且它的菇柄粗長,因為是人為控制室溫與注水,長勢好,就跟樹木是一個道理?!?/br> “水分溫度陽光都事宜,它長的就快,蹭蹭的就長起來,最底上的菇腳就胖胖的,捏起來也松。椴木的呢,就相對的短而細,而且也緊實。還有一個就是香味兒,不過這個要用開水發了財聞得見,你自己回家琢磨琢磨去?!?/br> 老板把香菇袋子系好還給他,“你這袋菇我不收你的?;煸谝黄饋y七八糟的,按什么價收你?你從哪兒拿來的還是還哪兒去吧!” “哦,還有??!以后像這種三兩斤的就別給我送來了,我這干貨站又不是菌販子,你說你手里香菇多,我還能收,次次都是這點兒也說不過去,搶了人生意我也是要遭報應的!你懂我意思吧!” 說白了就是陳忠文這個做法壞了行規,人人都像他這樣直接拖來干貨站的話,就斷了香菇販子的財路。 陳忠文點點頭,“行。謝謝老板?!?/br>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什么謝的?!崩习逭驹陂T口送陳忠文出門,末了又想起來什么,叮囑陳忠文,“你這袋子香菇干脆就說我這兒不收零貨,他這點兒太少了,我不要?!?/br> 剩下的話老板沒說完,但是陳忠文聽出來了。 如果他直接和對方說這四斤半的椴木菇里摻有大棚香菇,很有可能對方不認,或者干脆倒打一耙。但他把事情推給干貨站,或許對方就不好再進行下去,這事兒就算了了。 陳忠文再次謝過干貨站老板后,將那四斤多的香菇捆在車后座就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思考,老孫到底是在坑誰呢,香菇里摻了假這事兒他絕對是知道的,問題在于,他是準備糊弄干貨站還是來糊弄自己。 又或者是打算如果糊弄不了干貨站老板就…… 這事兒就像一個疙瘩,死死的系在陳忠文的腦袋里,讓他心癢難耐。老孫是他們同一個村一個隊的人,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 車子在老孫家門口停下,陳忠文將后座上的香菇提著進了他們家的門。 老孫正在后院劈柴,抬頭見是他,臉上立馬蕩開了笑容,“老陳,怎么樣,三十三應該賣到了吧!上次我聽他們說干貨站還收過三十五,我這人不貪心,只要比向孫國的三十塊高我就知足!” 陳忠文杵在那兒,話在嘴里打轉卻就是說不出口,腦子里又回想起干貨站老板說的話,心里還有個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