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醫生有些奇怪。

    她身份成謎、來意成謎，加之剛才那曇花一現的精神力……

    宋開沒辦法不注意她，這一注意，竟覺得姜醫生身上的氣味也很奇怪。

    生命墻外的空氣對嗅覺敏感的宋開極不友好，每每出墻做任務，他的鼻子都會被墻外惡劣的臭氣刺激得疼上一陣，今天也不例外，但不一樣的是，終年不變的臭氣中混著一股異樣的氣味，讓他的鼻子都不那么難受了。

    氣味很淡，若有似無，若不是他嗅覺超群，未必能從濃稠的臭味中分辨出來。

    這氣味游離在姜醫生體香之外，談不上是香氣，但足夠讓人舒服，就像炎炎夏日忽然而至的清涼的風。

    想要多一點。

    宋開這么想，就這么做了。

    他湊近姜回的脖子，深深地呼吸。

    如此近距離，氣味卻沒有變得多濃烈，只是從若有似無的一點，變成了能被捕捉的一縷。

    好聞。舒服。

    他像一團遇水展開的紙團，緊繃的精神和疲憊的身體隨之舒展。

    還想要多一點。

    于是他出于犬系本能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你干什么！”姜回觸電般遠離宋開，捂住脖子瞪著他。

    出于外來者和向導的身份，姜回在幾個哨兵面前多少有些色厲內荏，反應過于劇烈。擱置腿上的醫療箱滑落在地，砸出‘砰’地一聲巨響。

    姜回再次同時被六個人盯視。

    許是見姜回一副羞憤的模樣，其余五人的視線很快都轉向宋開。

    車廂就這么點地方，哨兵五感過人，他們當然知道宋開干了些什么，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

    “開心？”

    開心是宋開的小名，和他熟稔的人都這么叫他。

    宋開沒有回應，黑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姜回，眼里有炙熱到幾近瘋狂的情緒在翻滾。

    姜回背脊發涼，想要起身往后退遠離宋開，可惜人剛離開座椅，肩膀就被宋開的大手握住往下一壓，她被迫重新坐回去。

    “放開我！”姜回屢被冒犯，心頭火起，抬手就推，卻又被抓住了手腕反壓在車廂壁上。

    宋開坐在姜回身側，側身摁住姜回的肩膀和手，身高和體型的差距，讓他幾乎將姜回整個人籠罩起來。

    距離太近，姜回鼻間全是陌生男人的氣息，她很不舒服。此時此刻她顧不得太多，在意識里問系統，“系統，他不會真能聞出我是向導吧？”

    系統還沒來得及回答，宋開遲疑的話先問出來了。

    “你在身上噴了安撫藥劑？”

    安撫藥劑，顧名思義，是用于安撫哨兵情緒的藥劑，高等級安撫藥劑甚至能有限地抑制和緩解哨兵的精神污染。

    高等級安撫藥劑稀缺，低等級安撫藥劑常見且用途廣泛，你可以在香水店看見它，也可以在情趣用品店看見它。

    不論是高等級還是低等級，宋開都使用過，他之所以是疑問而非確定，是因為姜回身上的氣味同安撫藥劑不同，且比高等級安撫藥劑還要讓人舒服。

    可不是安撫藥劑，又能是什么？

    姜回提著的心一下子掉下來，她眨了眨眼，“犯法嗎？”

    這是默認了？

    宋開眉心微攏，他松開姜回，“如果是為了自保，你這點兒濃度可不夠?！?/br>
    會往自己身上噴安撫藥劑的，除去心懷不軌吸引哨兵注意的人，還有心理咨詢師，只是他們往往只在面對精神污染嚴重的高危級哨兵時才會使用，而且只用高級安撫藥劑。

    姜回撿起地上的醫療箱，胳膊壓住箱子，空出雙手按揉被抓疼的手腕，陰陽怪氣地道，“謝謝你的提醒，下次我一定多噴點?！?/br>
    ‘提醒’兩個字，語氣很重。

    “噗?！庇腥嗽谛?，姜回沒能聽出是誰。

    宋開食指撓了撓耳垂后的小片皮膚，耳朵尖和臉頰逐漸泛紅，“剛才……抱歉?！?/br>
    ···

    這只狗狗聰明，又好像不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