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章 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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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東邊的日出漸漸曦光微露,朝霞旖旎,瑚墅莊園的景色仿佛也被蒙上一層夢幻的晨霧,清悠而靜謐。 日復一日年復年,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清晨。 羌蕪洗漱好后從浴室出來,這兒屬于她的衣物已經被全部挪去了小樓,她看見屬于自己的那一側柜子空無一物。 似乎自己的心也跟著一瞬空蕩蕩的,她打開旁側靳伯炎的柜子,挑了一件他的白色襯衣穿上。 指尖輕撫過襯衣的紋路,昂貴的面料做工考究,仿佛一針一線都是細致精湛,無處不彰顯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她想起他們的第一次,她也是這樣穿著他的襯衣,長度剛好及臂,她記得當時他還笑她,說她穿成這樣是不懷好意故意勾引他。 羌蕪將襯衣套在身上,站在陽臺上眺望外面的景色,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這樣熟悉,只是,桃花依舊人面非。 臥室里開著暖氣,羌蕪在陽臺站了一會便覺得有些冷了,更何況她還光著腿,這會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兩手搓搓臂膀,轉身走進臥室,恰巧臥室的門被人推開,羌蕪視線里出現一雙修長的雙腿。 男人腳上套著煙灰色拖鞋,再往上,是一身純黑色高端定制西裝,鉑金紐扣,剪裁合體,穿在身上很服帖,更顯整個人鐫貴無匹,深沉諱莫。 靳伯炎在真皮沙發內坐定,修長的右腿搭起,由于這個動作,西裝褲下的雙腿更顯緊繃有型,男人朝她看眼,狹長深遂的眸子如黑曜石般,透著與生具有的倨傲睥睨。 “過來”。 他今天看她的眼神很淡,淡到只是隨意一瞥便收回了視線。 羌蕪心里有些說不出莫名的難受,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由朝男人看了眼,依言提起腳步走過去,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了個東西。 羌蕪坐在男人旁側的一人沙發上,她伸手撥了下頰側的頭發,似乎最近又長長了。 她沒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等他說。 靳伯炎抬起手看了下腕表,“我待會還有事,長話短說吧”。 男人手掌交叉擱在桌面上,而后抬起狹長的眸子,那里面,是她所陌生的漠然,“羌蕪,分手吧”。 心里有什么被殘忍的撕裂,一瞬間腦子似乎被一道白光劈開,什么知覺都沒有,麻木到空白,羌蕪怔怔抬頭,臉色微微蒼白,“你說什么?”。 “事以至此,一個不忠的女人,我不想留在身邊再做無謂的糾纏,我曾經就告訴過你,我不是非你不可,這幾天我也想過我們之間,直到今天我才能確信,尤羌蕪,我并不愛你”。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羌蕪臉色一瞬蒼白如紙,她不敢置信的盯著男人精致的眉眼,依舊那般令人心動,“炎,你說什么,你……不愛我?”。 男人口氣很淡,透著殘忍的冷漠,“尤羌蕪,你聽清楚了,我不愛你,從開始到現在,我從未愛過你”。 羌蕪眼眶微微發紅,她甚至好笑的挽起嘴角,“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呢,你不愛我?既然這樣,你為什么會對我那樣好?”。 靳伯炎波瀾不驚的眸子盯著她,狹長的眼角拉出抹斐然的淺淡笑意,“至少在過去的一年里,你是我的女人,我靳伯炎的女人自然什么都不會缺,她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她,捧在手心,寵到天上”。 “無論對方是誰?隨便一個女人,只要是你靳伯炎的女人?”。 男人頷首,“沒錯”。 羌蕪坐在那里,手指下意識的想要揪住一個東西,心里空落的難受,可是這才發現她下面什么都沒穿,坐在那里黑色的底褲幾乎露出大半。 她顧不得這些難堪,只是失魂落魄的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你胸口的傷痕還在,那一刀是為我所傷,你如果只把我當成你身邊的一個不足輕重的女人,你不會那樣護著我”。 靳伯炎睨著她倉皇無措的樣子,不禁失笑,又細又長的眼角拉出瀲滟的傾城之姿,風華無度,“尤羌蕪,你就是太天真了,我替你挨的那一刀,對于我過去歷經的種種,根本不值一提,若你真要較真的話,我只能回答你,你只值我的那一刀”。 羌蕪覺得自己手和腳,甚至全身都在顫抖,好像置身千年冰窖中,寒徹骨髓,她將指甲扣進掌心,深深掐入rou里,眼睫眨了眨,視眼模糊氤氳,仿佛被蒙了一層霧水,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臉。 “為什么這樣對我?你不愛我,可以不要對我好,如果你一早就告訴我,我也不會……”。 靳伯炎似乎已經失去耐心,不想再聽她說話,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手一抬打斷她,語氣平仄冷靜,“還有一點,我跟你解釋清楚,傅義死的時候給我發了條短信,似乎是要我好好照顧你,到死也放不下你,他是我的兄弟,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讓你留在我身邊”。 羌蕪一驚,抬頭看向靳伯炎,有什么話似乎要沖口而出,最終她卻什么都沒說。 “對了,你的東西我已經吩咐傭人替你收拾好了,還有尤謝生,你可以將他帶走,你放心,至少在南鞍,信不會去碰你們兄妹”。 羌蕪垂著眼簾,一聲不吭,仿佛荒廢了千年的沙漠,荒涼寂寥。 也許,她已經找不到任何留下來的理由。 淚水不爭氣的滾落下來,她咬著牙沒有哭出聲來,她想給自己留最后的尊嚴。 靳伯炎見她不說話,似乎也默許了,當然,這由不得她,“你跟著我也有一年了,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當然,你也不例外”。 男人拿過茶幾上的簽字筆,寫好后將支票推向她,“給你的,不滿意我再加”。 羌蕪看著支票上的巨額數字,這些錢她幾輩子也花不完,她并未接過支票,只是定定的盯著那張紙。 是誰說過,護她永遠周全? 是誰一次次的在她最可憐無助的時候,像是救世主那樣出現,帶她遠離一切艱難險惡。 是你,炎。 到頭來,你卻告訴我,說你不愛我。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不接受,靳伯炎這樣的男人,能由得她嗎? 羌蕪深吸口氣,微側過臉手背輕抹了下眼角,把最后的眼淚憋回去,而后看向靳伯炎,尖俏的下巴輕揚,將手里的支票捻在指尖,朝著男人輕輕晃了晃,嘴角挽笑,“炎少,你對女人真是大方,謝了,我很滿意”。 她說完將支票攥在手中,起身走向衣帽間,隨便找了條男人的褲子套在腿上,而后快步下了樓。 果然,傭人已經將她的皮箱收拾好,羌蕪走過去,傭人見到她打聲招呼,“尤小姐,您的東西”。 “謝了,再見!”羌蕪一手接過,拖著行李轉身,朝外面一步一步走去。 阿越帶著尤謝生過來,羌蕪拉著自己哥哥的手,“哥,我帶你走”。 尤謝生似乎被關傻了,只怔怔點頭,“好”。 阿越走過去吩咐司機送她,羌蕪婉言拒絕了,男人也沒勉強,點點頭面無表情的掃了兄妹二人一眼,什么話都沒說轉身朝主樓走去。 靳伯炎站在陽臺上,眼睛看著院子里那抹纖瘦的身影漸行漸遠,男人單手撐在陽臺上,微微彎著腰,修長的雙腿一前一后站著,指尖夾著的雪茄一口沒抽,煙灰順著火星繚繞幾乎要燙到手指。 微風繾綣,氤氳著院子里馥郁的花草香氣輕輕吹拂而來,煙灰頃刻焚散,隨風而逝,落向未知的方向。 散了你和我癡纏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