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抄家伙走起
有容拉住白眉衣袖的手微微用力,“等您病好了,再作何打算也不遲……” 醫好嗎?白眉頓住,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墒沁@么多年,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除了實用鮮活的心臟他從沒找出另外的辦法。從他被迫雌伏在那孽障身下的時候,正常的生活就成了他的奢望。 見他諷刺的臉色,有容轉了話鋒,“就算您現在回天界,您就能找得到那結界所在之處?您不會還認為小魔君一行人在藏書閣吧?” 白眉頓住腳步有了思量。有容見此趁熱打鐵,“您放心,屬下不會告訴主上的?!?/br> “我為什么要行信你?”即使她眼神真摯也擺脫不了她是那人屬下的事實。 “擺脫這兩千年來嗜血的生活,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屬下以為,您這次回來,主上的態度已經很明了了。難道您就不能再相信他一次?一次都不可以?” …… 安以默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血靈芝還有白眉最后那小半瓶兒的血液。他回了天界,勾勾手指空間扭動就從豆丁袖口中拿出了不少的血靈芝。 白眉最后的血液他一直帶在身上,這下拿了東西就是飛快的往回趕。他怕,怕那人再次故技重施從他的生命中溜走,所以一刻不停也要趕回來。 見他安然無恙的坐在膳食仙君對面,安以默突然就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他還是一只跟著師父修妖的小狐貍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像這樣坐在午后的陽光下喝著下午茶一起變老…… “師父?” 小心翼翼的像是怕驚動這安靜的畫面,安以默坐在了方桌的另一側。 他看到他還是會條件反射性的顫抖,但沒關系,已經好太多了。他最崩潰的時候,只要自己靠近都是流淚尖叫顫抖。好太多了不是嗎? “東西給我,”膳食仙君拿過那兩樣東西拍了拍白眉的肩膀,“你們坐,我去試試看?!?/br> “喝茶嗎?”白眉顧自倒了一杯放到安以默手邊,顯然不是真的要問他喝不喝。 師父倒的茶……這種事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過現在確實發生了,安以默突然就看到了希望一樣雙眼發亮?;蛟S再過一段時間,師父能叫他以默也說不定。 那受寵若驚的面容著實讓白眉吃了一驚,他不禁有些相信有容的話了。 “不喝?那還給我?!卑酌忌焓忠没啬潜?,卻被那人擋住了枯槁的大手護在懷里急匆匆的拿起來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不是吧?這是那個心狠手辣的天帝?白眉懷疑面前的人被掉了包,同時更加相信了有容的話。連帶著也對有容的提議有了點興趣…… 是,沒錯。有容這么說,“他愛您,雖然已經扭曲到不能理解的地步。但若祖師相信,給了再拿走,毫無疑問是最好的報復吧?” 給了再拿走?欺騙別人感情的事兒他白眉從來就不曾做過,他的道德信仰不容許他這么做…… 可是現在不一樣,如果是那冷血無情毀了他一切的男人,他覺得千刀萬剮也是輕的。若有容說的沒錯,那么愛而不得,得到了卻發現是欺騙,呵,他愿意一試,反正……原本的計劃也被毀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見他勾起唇角,安以默有些好奇,“師父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到當初亦道去偷燈油的樣子?!卑酌寄咳舴毙?,“她去太多次,搞得佛祖不得不限制了。被我們撞見偷燈油的時候,又是小心翼翼又是帶了點貪婪嘴饞的小口抿?!?/br> “是嗎?徒兒怎不知師父與佛祖的關系如此要好?” 白眉沒說出口的話在聽到安以默驟冷的聲音時沒了說出口的欲望,這樣人格分裂的孽障又怎會跟那迷迷糊糊的逍遙蛇相像?他垂頭頗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逍遙蛇,可不會對他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兒。 自知說錯話,安以默沒在糾結于佛祖什么時候跟秋涼這么好的話題。但思緒卻是飄遠了,佛祖……可是呆在西方極樂之地,雖然天高皇帝遠,但沒有自己的千年萬年里他就已經認識師父了。能縱容師父的寵物偷喝燈油,這種關系……想想還真是讓人咬牙切齒啊…… 枯槁的大手放下茶杯藏到了桌布下面,白眉就聽到那人頗有些心急的問他怎么了。 揉了揉腿,白眉有些尷尬的說,“沒什么,腿有些麻?!?/br> 本來兩人就不是對面坐的,距離較近安以默伸手就搭載了白眉的腿上輕輕揉捏。白眉條件反射的就要閃躲,但想到有容的話卻輕輕別開了腦袋沒有推卻。 有容站在一旁看到也似沒看到一樣,白眉囧紅了老臉等那人抬頭問他好點沒有時結結巴巴的說,“好、好多了?!?/br> “成功了!”膳食仙君從后院拿著那不斷膨脹的紅色腳步急匆匆的走了回來,見安以默手放在白眉腿上皺了皺眉。 安以默收回手,依然是那幅高冷的模樣,“拿過來?!?/br> 膳食仙君很不爽,不過白眉沒說什么他也不好摻和這倆人的破事兒。捧著那不斷翻滾往外溢出濃漿的血靈芝,他坐在了白眉對面,“把手伸出來,快!” 白眉抖了抖,不大相信這家伙能救人——開什么玩笑,這家伙平日里除了研究那些個張牙舞爪的毒物沒別的愛好了。能捧出這么正兒八經像模像樣的東西真心……不敢過于樂觀。 當然,有人比他更先懷疑,“這能行嗎?”安以默挑眉,并不相信那鶴發童顏兩條粗黑眉毛的家伙能有這本事。 “怎么能不行?當然可以。這就是秋涼血液再生出來溫養在血靈芝里的,趕緊的,好不容易成功了呢?!鄙攀诚删钅钸哆兜睦^白眉的手,“你說在辦法我怎么就沒想到呢?早知道還能這么做,我早把你給治好了。嘖嘖,妖界那小子有幾分本事啊……喂,你干什么?你會嗎?” 安以默顧自搶過那血靈芝,一把撥開了膳食仙君的手顧自拿出匕首,“師父,會有點疼?!?/br> “沒事,當初蒼穹劃破,我也沒皺皺眉頭說什么不是么?!?/br> 他一閃而過的愧疚沒有逃脫白眉的眼睛,手下頓了頓還是握住輕輕劃開干涸的表皮找到大動脈將血液引入。新疤痕赫然與舊疤痕隔著三寸的距離。糾結如同蜈蚣一樣的疤痕扭曲在原本就如同枯樹皮一樣的手腕上觸目驚心,那人帶著涼意的手指慢動作的覆了上去。 “還疼嗎?” 白眉枯槁的面容漸漸飽滿,他勾唇輕笑,眉眼染上痛恨,“你說呢?” 安以默理虧,他是那么高傲圣潔的神,卻被自己逼到不得不歃血立誓的地步。天神俊美的容貌一點一點枯萎,但那人卻張揚解脫的笑了,他說,“安以默,我已經成了這幅模樣,從今以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秋涼死了,你也不是我的徒弟了。這地府,是最后一片凈土了,你最好祈禱沒有人能夠打敗你……” “否則,彼岸叢生之處,就是你魂魄歸棲之所?!?/br> “疼,放開?!?/br> 安以默回過神來,發現那飽滿的皮膚上已經被自己掐出了紅痕?;琶λ砷_手,他突然就不敢看白眉的樣子了。 他知道,那人已經變回了自己心心念念午夜夢回都能描畫清晰的模樣??墒莾汕炅?,他不能想象那人恍若天人的臉上厭惡痛恨的表情。他當初為何會做出那樣的事呢?為什么要把自己最愛的人逼到絕路呢? 可是如果他沒有這么做,就永遠跟那人停留在師徒情分上。他偶爾下來看一下自己,抱著自己的孩子一副長輩的模樣。甚至拍拍那妖艷狐族的手交代她好好照顧自己。 多好,他還是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之驕子,而自己還是他悉心教導的徒兒。 不,不是這樣的!他不要跟他緊緊止于師徒情分,他要那個圣潔的男人,要他看著他、只看著他、用仰望的眼神看著他! 這樣……他就再也不會忽視自己了。 這樣的想法永遠會時不時跳出來占據安以默的腦海,原本想要好好對待那人的想法永遠會在那人對別人關心更勝于自己的時候一敗涂地。為什么不能只看他呢?難道他不夠好嗎? 可是他已經是九天至尊了,他到底要怎樣才能得到那人?不能再傷害他了,不能再逼迫他…… “我們回去吧?!?/br> 安以默從自己交戰的思緒中抬起頭,定定的望著那人圣潔的面容。就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目中無物波瀾不驚但又帶了點睥睨的眼神。他愛極了那人禁欲的模樣,卻又說服不了內心想要撕碎他偽裝的瘋狂。 白眉皺皺眉頭對于那人染滿情欲的眼睛不是沒有看到,忍住拔腿而逃的沖動,他再次開口重復,“我們回去吧?!?/br> “秋……涼?” 膳食仙君尷尬的摸摸鼻子,自覺沒了戲份趕緊的走人——這倆人的恩怨情仇還是少摻和,不過秋涼那家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用那種語氣跟那肇事者說話?這尼瑪太反常了,不是應該抄家伙走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