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遇上命中注定
揚起的手原來越近,長眠的臉色近乎挫敗的鐵青。若是阿楊不在了,他想,他會跟豆丁拼命的。 “我不是惡靈?!?/br> 頓住揚起的手,這是胡楊琴第一次開口說話,豆丁放下那把琴卻還是一只手蓄滿力量握住琴弦,“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花驚蟄?!?/br> 聽到這個名字,長眠有種揪心的疼痛。腳步蹣跚的走上前,卻被豆丁攔住。 “你為何之前不肯開口跟我說話?為什么?”長眠的嗓音帶了點歇斯底里,“我愛你??!” “呵呵,你愛我?”琴弦顫抖了一下,吸食鮮血的琴面更加幽深,“你愛我,又怎會不來找我?愛我,卻還要去做那鮫人王。你難道不清楚我在王宮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是,我是委身于你,可我是個男人!后宮的爭斗就像箭一樣刺在我心上,每每想起都是剜心的疼。我是人,我也是有尊嚴的!你娶了別的女人,我忍了?!?/br> “你的女人威脅我,我忍了?!?/br> “可我不能為你生兒育女,難道是我的錯?我是個男人……”胡楊琴發出嗡嗡的鳴聲,似是儒雅精致的男人低聲嗚咽。 “我走了,你不曾來找我?!?/br> “我為你逆天生子,你不曾來找我?!?/br> “我就算是臨死,都沒能見你一面……” 悻悻的放下胡楊琴,豆丁退到一邊,長眠立馬撲上去抱住胡楊琴。 打了個哆嗦的豆丁一臉了然——一定是那妖孽美人魚不曉得什么時候欠下的情債。嘖嘖嘴,這是有多人神共憤,死了都要附在琴上來吸食長眠的血來報仇。 “對不起,對不起……我都不記得了?!狈捶磸蛷?,長眠所能說的,只有抱歉。他想,他或許當初從畫境里出來的時候,就應該問清楚那妖王殿下的。但那時候,被困千年的他只想著逃出畫境,又怎會想到自己是不是欠了情債、欠了多少情債呢? 大顆大顆的珍珠滾落在地,豆丁要著手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等長眠平復下來,地上的珍珠已經是淺淺的一層了。 “我一定會救你的,就算是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br> 長眠如是說,那胡楊琴里的靈魂卻是猛然一震。當年,長眠就是以這樣的決絕那他最純粹的血統來換取他花驚蟄的長生不老……他能做到如此,當初又怎么會不來找自己呢?一定是有什么隱情。 “你要我的血,好,都給你。只要你不離開我,一點點血液算什么?” 已經愈合的手指再次撫上胡楊琴,這一次,豆丁沒有阻攔。 “你不要再這樣做了……”胡楊琴顫抖著琴弦發出悲鳴,“就算我是胡楊琴另一個主人又如何,就算我是你的伴侶又如何?偷偷吸食你那么多血液,有的不過是微乎其微的功效……” “本就是不該存在的生命,強撐著留下來又能怎樣?還不是一縷孤魂?!?/br> “司徒,如今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北莸哪新暱雌萍t塵般滄桑,“我花驚蟄此生無憾了?!?/br> “快封住琴!” 豆丁下意識的開口阻攔,長眠眼疾手快的封住要從琴中掙脫開來的靈魂。一旦脫離,那就是陰陽相隔,更甚者——魂飛魄散。 “阿楊,我會救你的?!?/br> “叫我小蟄可以嗎?呵……你當初,就是這般叫我的。能在離開之前聽你叫我一聲小蟄,我——” “小蟄?!被琶Υ驍喙徘俚脑?,長眠淚如雨下,“你不要說這種話,我一定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br> “行了,你倆別在這生離死別了好嗎?”摸摸鼻梁走上來,淡定的看了一眼滿地的珍珠,“再哭下去我可是要打劫了啊。已經是一縷魂魄了,還能有再糟的情況了嗎?這不還站著一個喘氣兒的么?!?/br> 指指自己的鼻梁,豆丁撇撇嘴,“我這不是幫你們的嘛?!?/br> 雖然,剛剛是把讓人家當惡靈對付了,但出發點總是好的呀。這整天背書背書的容忍那糟老頭的涂毒做他的徒弟,還不都是為了這好朋友能與他意中琴有情人終成眷屬唄! “有什么辦法嗎?” 長眠撿起地上豆丁撤掉的琴弦一臉心疼,豆丁慌忙后退一步擺擺手,“我不是故意傷害你家花驚蟄的,我……我還是不為了——” “我知道,”長眠冷靜下來恢復理智,“如果他是惡靈,我會陪他一起死?!?/br> 淡漠的眼神掃過那略顯稚嫩的小魔君,長眠扯起一抹微笑,“到時候,麻煩小八把我們合葬?!?/br> “我還是說說辦法吧?!毙牡肋@二人越說越不靠譜,怎么都對死如此的執著呢?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知道?不到最后關頭堅決不放棄不知道? 搬了張椅子坐下來,豆丁仔細回憶那本《惡靈傳說》中有用的信息。 “相傳,每一個惡靈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搖頭晃腦的說教,看到長眠微妙的臉色趕緊解釋,“我可沒說阿楊是惡靈啊,一切都是你自己腦補出來的?!?/br> “接著說?!钡拖骂^手法溫柔的將琴弦重新固定其上,長眠表示暫時忽略豆丁的措辭——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他們離世以后,因為內心的執著或是仇恨永遠的留在人世間,從此成為人們談之色變的存在?!笔÷云渲懈鞣N各樣惡靈的記載,豆丁挑出重點,“關于其他沒用的我就不說了,其中解救的辦法有兩個?!?/br> 長眠抬頭認真去看豆丁的眼睛,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 “第一個,是打碎惡靈的魂魄,讓它煙消云散?!币婇L眠一臉抽死你的表情嘿嘿干笑兩聲攤手,“當然,我們不能這么對阿楊不是?” “第二個辦法就是,完成他的心愿,讓它再次投入六道輪回之中?!泵橇?,這個,好像剛剛已經算是完成了。 “你這算是有什么辦法?” “你別急么,還有一個,是被永遠禁制的?!睋]袖設了一個結界,豆丁湊上前去耳語,“@¥%%……” 鴉雀無聲,她無奈的攤攤手,“我就說這個辦法是被禁止的么,先不說有多困難。就是……”點到即止,豆丁拍拍長眠的肩膀,“做不做看你了,我只是個打醬油的?!?/br> “這個辦法,對于第三個人很不公平?!?/br> 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所以累,放棄?唉,算了,這個辦法太沒人性了。我還是再找別的辦法好了?!?/br> “不,我不放棄。就算負盡天下人,也再不能辜負小蟄了?!北唤d的胡楊琴發不出半點聲響,就算是花驚蟄憂傷的桃花眼訴說著不要與勸解,長眠也是看不到的,他滿心滿眼都是他,好不容易有個可行的辦法又怎么會放棄? “好吧,既然決定了。那就立刻行動起來?!?/br> 豆丁握緊小拳頭,“我負責找東西,你去找合適的人過來?!闭f到這里不免有這些淡淡的憂傷,怎么總是打不破為這損友偷自己家東西的魔咒了呢? “嗯?!遍L眠點點頭,二人就這么愉快的分工了。 等帶豆丁的是白眉書山書海的懲罰,而等待長眠的,則是道德與真愛的掙扎較量。拿別人的命換驚蟄的命嗎?幾經掙扎的長眠慢動作撫摸琴弦,我換! 抬眼去看歡脫離開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小魔君,長眠眼神有些幽暗——果然是小魔君,這場以命易命的決定。在他這里是無盡的譴責與掙扎,在她那里不過是場與她無關的交易。終于再次肯定,她的心是冷的。 豆丁是絕對不會想到長眠是怎么看她的,如果想到了肯定是跳腳大罵,尼瑪,你自己做出的決定說老娘心冷?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狗屁神族都是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兒。 當然,現在的豆丁還沉浸在幫到朋友的成就感中??窗?,這么多天的忍辱負重還是有成效的吧?至少本公主找到了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雖然,貌似有那么一丟丟缺德。 睡完午覺的小魔君趴在石桌上去看悠哉吃著狗糧的窮奇。 那上古神獸大抵是從來沒有隨地大小便過的,她想,不然能置氣這么久? 正在吃東西的窮奇狗嘴一抽,沒指望那無良主子能有什么正常的想法。默默掉轉個身,窮奇眼不見心不煩。 見那大白狗掉了個身屁股正對著她,沒經過大腦豆丁脫口而出,“我突然想起來了。大黃,那天以后你擦屁股了沒?” 一口狗糧嗆在狗鼻子里,豆丁見那黃不拉吉混合著鼻涕的膠狀物質緩緩的順著大黃的鼻孔留下,當下就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黃,你說我為甚么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呢?” “主人,不要叫我大黃。這樣一點都不酷!”窮奇甩掉鼻涕無奈的嘆口氣,覺得自己的狗生也就這樣了,一世英名都擺在了這毀天滅地的兩個字兒里。若是大白也就算了,至少還跟自己的毛色沾邊兒不是? “雖然你沒回答過我,”豆丁摸摸鼻梁,“但是我還要問?!?/br> 窮奇豎起的狗耳朵耷拉下來,妥妥的遮住耳孔卻遮不住豆丁的魔音灌耳。他知道主人要問什么,他恐怕是生生世世都擺脫不了“你吃屎嗎?”的魔咒了 “你是狗嗎?”她問,“你吃屎嗎?” “窮奇,本尊是窮奇!”雖然抗議了無數遍,也暗自發誓了無數遍無視那無良的主子。但窮奇還是在那個尸米面前跪了,“本尊是窮奇依依依依!” “豆???”齊天遠看那窈窕的背影,一身鵝黃色蓬蓬裙的豆丁笑彎了眼睛逗弄一條雪白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