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師尊,你有沒有覺得他倆的氣氛更加不對了?!?/br> 磷方看著對面時不時看月白一眼就立馬低下頭的木婧,和眼睛基本都落在木婧身上的月白,小聲問著師尊。 縱使他反應再遲鈍,也察覺出來他倆中間的暗潮涌動。 “這不就是相戀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小老頭笑得兩眼彎彎,臉上的褶子都擠做一團。 小老頭身側還坐了位白衣謫仙一樣的人物,見到他倆小聲討論,也湊上去詢問。 “誰失戀了?” 今天剛好趕上他們熱愛云游的散仙大師兄歸宗,小老頭特意做了頓豐盛的飯菜,算是為他接風洗塵。 和木婧的出宗不同,她出去時大多都是因為師尊又給了她什么雞鳴狗盜的任務,像是大師兄這種純粹是為了出游的情況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是她即興的想要出門游玩,也總會莫名其妙的變成盜寶任務。 有時候木婧真的覺得,自己是不是穿到了什么游戲里,而這個小老頭就是專門發布任務的NPC。 而她的這位大師兄就悠閑很多了,每次出去云游游個三四年不回家都是常態。也正是因為他出游的時間太長,所以師尊并不會給他發布任務。 畢竟……等他把任務道具送來,他看上的人應該都換了幾批了。 小老頭恨鐵不成鋼的剜他一眼:“是相戀!臭小子一回來就說這么晦氣的話?!?/br> 云容這才發覺對面坐的兩人之間的氣氛有多微妙。 她碗里的菜都快要堆成小山峰了,可月白好似一點都沒有察覺,連停下的動作都沒有。 他在凡間看到過愛子如命的農婦給自己兒子夾菜,和眼前這個場景差不了多少。 不過他家小師妹貪吃歸貪吃,但明顯是吃不下這么多的東西。 “他倆……終于修成正果了?”他小聲詢問。 他對這位師弟的印象還留在三四年前,當時的小師妹好奇宗外的世界,經常湊過來和他討論這次云游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月白他就會狀似不在意的在他附近找些事做,實則一雙眼睛全在她和師妹頭上。 但凡小師妹多靠近他一步,這孩子就像看押犯人一樣盯著自己,像是生怕自己把師妹吃了似的。 不過當時他也沒想太多,只是覺得他們年紀還小,又是一同入門的,親密無間突然多出他這么個外人難免會有些不適應。 沒料想他這次只是出了趟門,這倆都已經開花結果了。 現在仔細想想,原來二人早在那時就有了端倪。 但這樣其實也不錯,與其把小師妹嫁給旁人,是他這個知根知底的師弟或許也好,至少每次回宗總能見上一面。 “終于?”慢半拍的磷方充滿疑惑,怎么連聚少離多的云容都知道了,而他天天待在宗門,反而是最后一個察覺的? 小老頭和云容對上眼后只是笑,沒有去主動解釋什么。 月白還在給木婧夾著喜歡的菜,木婧都忍不住開始略帶責備的嘟囔:“吃不完了,快別夾了?!?/br> 他只是笑:“沒事,吃不完就留給我?!?/br> 在宗外時木婧就喜歡尋些街道上的小吃,吃不完的都會順手塞到他手里,他們不曾明說,但這早已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 只是……現在是在飯桌上……不止他們二人……對面還坐著三個湊在一起嘀咕的師尊師兄。 木婧心虛的抬頭,剛好對上看著自己那整整齊齊的三雙眼睛。 淦……看來這飯她是真沒法吃了。 “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兩位師兄的目光都還算柔和,但小老頭眼珠子一轉她就知道他沒安什么好屁,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就腳底抹油的跑了。 月白一愣,不明白她反應為什么如此激烈,和對面三人面面相覷一眼,便出去追她了。 倒是留他們三人看著飯碗那堆積的小山陷入沉思。 倒不是他們小門小派浪費不起,只是這樣確實有些傷害做菜之人的心。 磷方沒明白木婧是被嚇走的,還在想是不是這丫頭哪里不舒服。 “剩這么多真的吃飽了嗎……” “留著喂狗唄?!毙±项^繼續吃起自己碗里的飯。 “咱們宗門哪里來的狗?”云容有些摸不著頭腦,還以為是他離宗后突然養的。 小老頭沒有接話,只是暗自憋笑。 哪里來的狗?這不是剛搖著尾巴追出去了嗎。 —— 到了晚上她看著月白碗里滿滿當當食物的時候,還以為老頭什么時候轉了性居然先給大家先夾好了菜。 想著不要分菜也好,省的月白給她夾個不停。結果看著其他人碗里都空空蕩蕩,只有月白那碗十分豐盛,她頓察情況不妙…… 好丟人,好想逃走。 只是她沒來及逃,就被師尊按回了桌上。 “吃吧,中午都沒吃飯的別餓著了?!?/br> 到了晚上磷方才沒像白天包裹得那么嚴實,卸下了那厚重的黑色斗篷,露出那張青白色卻又不失清俊的臉來。 他是鬼族,除了那雙眼睛和皮膚的恐怖,其實也能看出是個帥小伙。 她的師門仿佛一個巨大的卡顏局,除了中間那個畫風不一致的小老頭,在坐的各位都很好看。 月白沒有嫌棄這是中午的剩菜,毫無怨言的吃著剩飯,一點都沒有計較師尊對他的‘厚待’。 走又走不掉,木婧真的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月白見她不動筷子,又想替她夾菜,卻又念及她下午對自己的訓導,還是沒這樣做。 但心里有些不開心卻是真的。 盡管她解釋了說她不是不想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是在師門這群熟人被凝視的不自在。 但他忍不住會想,是不是她還沒有全身心的接納自己。 有些在意,卻又不太敢明說。 明明最初自己奢望的只是能夠和他在一起,結果在一起了之后又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他倆又吵架了?”小老頭用眼神詢問旁邊二人。 磷方和云容都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二人也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中午還好好的,到了晚上氣氛又詭異起來。 直到師尊把音傳到木婧耳朵里,她才發覺月白的情緒不對勁。 也不能說是不對勁吧,就是未免也太安靜了些,尤其是和中午相比。 難不成是她說的話被他曲解了? 她當時說的是不希望他做的太明顯,是不是被他誤會成她不樂意了? 一想到這木婧便帶著遲疑給他夾了一筷子魚rou:“試試師尊釣的小魚?!?/br> 小老頭原本還在看戲,聽了此話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我覺得也沒有很小吧!” 她沒有接師尊的話,見月白原本晦暗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精神抖擻的看向自己,一口就吞下了剛才的魚rou。 “好吃?!?/br> 木婧覺得這會兒他要是變出尾巴,一定又搖起來了。 “那可不,我的手藝可是一絕,想當年我還在南疆那會兒有個……” 小老頭驕傲的揚眉,還想著長篇大論一番呢卻發現這桌上沒有一個看著自己的,索性便閉了嘴。 一定是食不言寢不語的問題,才不是他們不樂意聽自己講話。 像是得了許肯,月白又開始給她夾菜,一下兩下還好,次數多了見她又開始皺眉,月白便把手里的菜轉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好像明白點她的意思,不要太明顯并不代表拒絕他,而是希望他不要做得太過。不是一桿子打死,而是過猶不及。 想通了的月白這下開心了不少,隨時注意著她有沒有吃完,吃完之后再給她添上一點。 這下好是好些了,但木婧仍有些頭疼,因為他夾個沒完,好不容易吃完了他就會找準機會的再來一遍。 這還不如給她來個痛快…… 好像明白了辟谷的意義。 木婧在想,要現在是把她餓兩三天她也接受了。 在月白準備再給她添一筷子時候木婧終究還是攔住了他,這次他夾的是塊豆腐,她一攔就豆腐掉在了桌上。 “怎么了輕輕?” “我吃不下了……” 她有些無奈,見月白神色未變,這才松了口氣,只是她沒想到這一茬并未停息。 “喲喲喲,這就叫上輕輕了啊?!?/br> 來自一位釣魚佬遲來的反擊。 小老頭聲音不大,但拿腔拿調的語氣讓人心里不爽。 木婧還沒想好該找那個洞鉆進去呢,反倒是磷方先替他解了圍。 “叫輕輕怎么了?大師兄不也這樣叫的嗎?”磷方反應本來就比大家要慢,基本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不過木婧在愣了一下之后,發現這事確實好像也沒什么。 師尊愛叫她婧丫頭,磷方會叫她小師妹,偶爾接云容的話時也會跟著喊上幾句輕輕。 這下洞也懶得找了,疑惑的看向被拆完臺的小老頭。 小老頭覺得沒意思不說話了。 可是等等…… 月白……嗯?為什么到他這她就沒有一點印象了? 小時候她會讓他喊她jiejie來著,是從什么時候他開始不喊的? 這樣一想,好像他總會刻意避開要喊她名字的時機。 以往他都只在只有她們兩人相處的時候才會開口,所以才顯得沒那么明顯,今天被師尊這么一提醒,她才發現不對。 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年下不叫姐,心里有點野。 他對自己的野心居然從那么早開始就有了眉目? 木婧忽然覺得,好像自己真的有點過于遲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