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586節
徐懷并不確知鎮南宗王府有屠滅河淮漢民的心思,但有一點是確認的。 只要在潁水以北大規模的對峙持續下去,河淮地區那些被當作驅口奴役的漢民,一定會受到赤扈人極致的壓榨: 例如大規模的青壯被強征入伍參與作戰,例如不多的口糧會被掠奪過來緩解赤扈人已經頗為嚴重的軍糧危機,例如會被強征到戰場上從事各種苦役。 這些都會使得河淮,特別是戰場附近的漢民受到極大的摧殘。 因此更快的殲滅合圍之中的岳海樓所部,爭取更早將兵鋒往潁水以北縱深推進,無疑能最大限度緩解河淮漢民正承受的苦難,同時也為河淮地區后續的農耕生產恢復,為司空府后續舉兵越過黃河驅逐胡虜、收復河東、河北等地,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當然了,徐懷決定更早對焦陂之敵展開強攻,也是一系列的勝捷,極大激勵諸路州府兵馬參戰的熱情。 特別是在潁水解凍,對焦陂之敵成功實施合圍之后,不僅底層將卒希望藉此改變人生命運,就算諸路兵馬都部署的武將軍吏也都紛紛向司空府上書請求率部參戰—— 攫取戰功的順風仗誰不樂意打???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拔寨 潁州進入三月之后,雨水格外的密集,似煙似霧,宛如置身江南水澤之鄉,也使得潁州的大地變得越發泥濘。 照常理來說,這樣的氣候是極不利攻城拔寨的。 持續的陰雨天氣,不僅使人馬在戰場進退變得困難,物資運輸以及儲藏也備加艱難。 除了弓弩外,投石弩等戰械也因為潮濕,威力大不如前。 焦陂守軍心里是竊喜與企盼的,巴望這個春季再多些陰雨,最好能連綿接上初夏的雨季,這樣他們就更有把握守到秋后、守到寒冰再度封鎖潁水的季節,守到赤扈騎兵橫掃河淮平原悉無敵手的那一刻。 然而焦陂守軍卻是嚴重低估大越將卒攻城拔寨的決心,以及司空府應對陰雨天氣以及泥濘地形的手段。 當世應付陰雨天氣與泥濘地形的手段是較為有限。 修造驛道及場地,主要都是用粘土與石灰、河砂等物充分攪拌后墊高路基一層層夯實,輔以相應的排水措施,通常三五年內都可以無懼雨水的沖擊、浸泡;更高級一點就是將雞血藤汁或糯米熬煮攪拌其中,夯土層甚至可歷數百年而不垮。 當然,司空府采用枕木、鐵軌鋪設棧道,比傳統的驛道更為優越。 甚至在三月之前,司空府就在焦陂、淮川之間鋪設了多條與河渠碼頭相結合的復式鐵軌棧道,配合特制的重載馬車,確保陰雨天前往前線的物資運輸規模也能保證在十萬石以上。 當然,在前軍大營與淮川及涌金河沿岸的后方運輸通道建設,相對好克服。 畢竟司空府在焦陂外圍投入的兵馬實力,要遠遠凌駕在守軍之上,除了鋪設鐵軌棧道、修繕原有驛道,都不用擔心會受到敵軍的襲擾;甚至組織人手快速疏浚一些淺窄河道,哪怕只能通行烏篷小船,也能大幅提高前軍大營與后方的運輸能力。 卻是前軍大營與敵軍營壘之間的戰場上,如何克服陰雨天氣、積水泥濘的地形障礙,卻是攻城軍必須要絞盡腦汁克服的難題。 需要特制重載馬車配合才能最大限度發揮作用的鐵軌棧道,肯定不適合在位于敵軍反擊及戰械威脅下的戰場上,用作進兵通道的開辟;頂著敵軍的戰械弓弩威脅,將一車車三合土倒到戰場上一層層夯實,顯然也不現實——雙方接戰區域太開闊了。 而除了青磚、碎石以及木料外,煤炭燃燒剩下的殘渣卻是更為優秀、要廉價得多的一種墊料。 京襄這些年除了大規模開采石炭煉鐵燒瓷,也早在城寨民眾里推廣煤炭取代傳統的木柴用于日常炊食取暖,這些年不知道積累了多少煤炭殘渣,營造司也很早就嘗試著廢物利用,用煤炭殘渣鋪路。 去年十一月下旬司空府不滿足于僅僅殲滅淮川之敵,決定進行更大規模、更徹底的軍事動員,決定發動全面的潁州會戰,就組織人力提前將上萬船煤渣從淮源、信陽、泌陽、云陽等地先運到涌金河沿岸堆積起來。 年前對汝陰城發動突襲之后,司空府又源源不斷的組織車船,將這些煤渣運往焦陂前線,傾倒到戰場上,鋪設出上百條接逼敵壘的出兵通道。 從焦陂到泉河,守軍營壘區的正面寬度足足超過三十里。 除了焦陂、泉河兩座主要城池外,守軍在兩城之間的第一層防御,就建了十二座堅固營壘。 要將這一座座彼此通聯、互為犄角的營壘強行拔除,接戰出兵通道怎么能少? 少了就沒有辦法將司空府雙倍于敵的兵力優勢發揮出來。 即便守軍早就在每座營壘外圍開挖壕溝以為屏障,為了保障陰雨天氣雨水能及時排泄出去,前軍也沒有粗暴的直接將壕溝填起來,而是利用上百座特制的壕橋車架起進軍的通道。 壕橋車又稱壕橋、“飛橋”、“飛江”,戰國時就普遍用于攻城拔寨,以渡城寨之外的壕溝及護城河等障礙物,乃是攻城軍所用的機動便橋。 只不過司空府給前軍所投用的壕橋車,不僅框架為精鐵構件,橋面的棧板也是用薄鐵板鉚接。 雖說車身要比傳統木制橋車笨重得多,但這也是有意而為之,為了就是架入壕溝之中,就不懼小股敵軍出城寨有能力破壞或移走,可以反復使用,相當于在敵軍城寨之前架設起進逼城下的半固定橋梁。 目前司空府提供給前線的其他戰械,也是盡可能的鐵制化。薄鐵板得以規?;堉浦?,也從根本上解決了鐵制戰械的輕便性難題。 鐵制戰械除了結構強度足,不畏尋常箭矢射擊及石彈轟砸外,在敵我雙方都習慣在戰場上大規模投擲火油罐之后,鐵制戰械相比較傳統木作用蒙裹生熟牛皮防火,實在是優越太多了。 目前司空府投入戰場的洞屋車,上實下虛,將卒藏身其中隨車進逼敵軍城下,基本上可以做到無懼弓弩及投石機、火油罐的攻擊。 將卒借助洞屋車等戰械進逼敵城之前,投石弩車、樓車等中小型戰械就可以移動到更近的距離,可以居高臨下或就近攻擊城頭敵軍以及敵軍部署在城墻內側的投石器械,從而實現對某一段敵城的徹底封鎖,以便人馬以更小的傷亡實現登城作戰。 雖說岳海樓在過去一年多時間里,投入極大的資源,將焦陂、泉河之間的四十多座營盤軍塞化,也盡可能通過一道道壕溝、護墻,加強彼此之間的聯絡、相互增援,使之一體化,但畢竟不是一座三十里縱深、內部可以無障礙調動、協調的千古雄城;畢竟京西兵馬都總管府所能調用的資源,早就不能跟京襄相提并論了。 在大量攻城器械的配合下,陳子簫仗著兵力上的優勢,對焦陂、泉河之間第一層十二座營盤一起展開強攻,至少這十二座營盤是各自為陣的。 而且這十二座營盤的駐軍都是有限的,沒有能力獨立展開反攻。 岳海樓倘若想在諸營盤之間調兵遣將,想要將精銳兵力集中到某個營盤之中準備進行反攻,動作遲緩不說,還完全沒有什么隱蔽性可言。 而單座營盤縱深又太小,無法部署大量的重型投石機與攻城軍對抗,反而容易為攻城軍的輕重攻城器械所覆蓋;即便部署重型器械,也常常第一時間被摧毀。 特別是攻城軍不計成本的投擲火油罐,柵墻覆土夯實之后不畏火燒,但營盤內的營房等建筑,多為木料等易燃物,引火后一燒一片。 更為關鍵的一點,就是京西漢軍雖然在焦陂囤積大量的糧秣及作戰物資,但也是有限的;跟司空府在后方總計組織逾四十萬青壯,動用數以萬計的車船,征用十數萬匹馱馬或其他負重牲口,源源不斷的將糧秣及各種作戰物資運往諸軍相比,京西漢軍在焦陂囤積的那點物資,又算得了什么? 京西漢軍,特別是岳海樓從西軍帶出來的嫡系將領,自與赤扈約盟伐燕就已背叛大越,暗中為赤扈效力,乃是第二次北征伐燕慘敗的罪魁禍首之一;待赤扈人正式南下之后,他們又為虎作倀、甘為前驅,燒殺擄掠無所不為。 他們自知落到大越手里絕沒有好下場,司空府所投的勸降書,也明確將岳海樓以下、京西營指揮使及百夫長以上的軍將,皆為必誅戰犯,僅允許最底層的武吏及軍卒投降。 而最為底層的武吏及軍卒,這些年跟著燒殺擄掠,對大越早無念想,何況很多老卒還是云朔漢民出身,他們與大越沒有瓜葛。 加上家小皆在陳、許等地,又有土地、驅口等實際利益舍不得放棄,因此京西漢軍的抵抗意志,要比孫彥舟、胡蕩舟所部歸德軍強得多。 第一天兩座營盤陷落,三千人馬被殺得僅剩最后三分之一殘卒被俘虜,守軍的意志不會動搖,畢竟攻城軍傷亡也不輕。 第二、第三天又是兩座營盤陷落,還陷入一片火海,兩千人馬尸骨無存,幾乎無人逃出,守軍覺得這才是小創。 第三、第四、第五天勉強守住所有營盤,但位于第一層的八座營盤都被打殘,岳海樓幾次調兵遣將試圖反攻,都遭到頑強的狙擊,每天的傷亡都在千人以上。 接下來數日雖說沒有營盤陷落,但守軍就算普通武吏都覺察到非是攻城軍無能,這一切也非攻城軍進攻不夠犀利。 實是攻城軍借助最初兩天所強行攻陷的四座營寨,將兵鋒深深嵌入焦陂-泉河營區縱深中來,占據這四座營盤方便交叉部署更多的重型器械,對接近的殘營進行攻擊,以此達到更為有效消耗守軍的目的。 到這時,守軍還如何能不動搖? 敗退、逃亡或投降越發頻繁,四月上旬除焦陂、泉河二城分別有岳海樓及京西大將孟介親自率部駐守,城固池深沒有失陷外,其他營盤悉數陷落,駐守其間五萬兵馬或投或俘,或擊斃,或倉促逃往焦陂、泉河兩城,總計被殲滅四萬余眾。 到四月上旬時,岳海樓、孟介僅率不到兩萬殘兵據焦陂、泉河負隅頑抗。 而隨著一座座營壘的攻陷,陳子簫也隨時調整對焦陂、泉河兩城的連營封鎖,在徹底拔除外圍敵營的次日,同時對兩座約千步見方的堅城展開強攻……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波又起 焦陂、泉河兩城相距不足二十里,互為犄角之勢,懸于潁水下游右岸。 倘若說潁水像一頭張牙舞爪的蒼龍,那焦陂、泉河二城就是這頭蒼龍的獠牙、利爪。 然而司空府近三十萬兵馬就像索命的繩索將這頭蒼龍死死的摁在爛泥潭,令其掙扎不得,獠牙、利爪還有何威脅可言? 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將兩城外圍四十多座營壘逐一攻陷,就像將保護獠牙、利爪的堅硬甲殼血淋淋的扒開來,接下來怎么看,都到了將獠牙狠狠拔斷、將利爪狠狠剁下的時候了。 焦陂、泉河是兩座正式的城池,防御要比普通的軍寨營壘完備得多,占地較廣,撤入其中的殘兵也都有萬余,但也就如此了。 過去一個月時間里,由于兩城相鄰的幾座營壘,不僅修得更為堅固,還與兩城聯系最為緊密,隨時能得到岳海樓、孟介所部嫡系精銳的增援,因此都放到最后才進行強攻——在此之前,陳子簫也沒有機會在架設重型投石機,直接對兩城進行日以繼夜的轟擊。 不過,過去一個月也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做。 泉河以西、潁水以南,乃是汝水奪潁入淮形成的洪泛區東部邊緣。 潁州會戰之初,陳縉、陳肅率部插到泉河以西,軍營北接潁水,封鎖敵軍西逃的通道,后續又修建連營——同時為了防止汛季到來戰事還沒有結束,又在連營以西修筑長堤。 這次潁州會戰,司空府除了征調三十萬兵馬參加,參與物資運輸、道路及營壘修造的輜兵民夫更是接近四十萬眾。 這次也可以說是京襄眾人打得最奢侈的一仗。 洪泛區東部邊緣的長堤筑成之后,陳子簫也沒有僅僅拿來防患于未然,而是隨著對泉河外圍的營壘逐一攻陷,西接洪泛區的夾堤也同步往泉河方向修筑。 這個春季,河淮地區陰雨不斷,給攻城帶來極大的困難;四月就進入雨季,汝潁上游來水大漲,洪泛區也比往年這時候更為水勢浩蕩。 洪泛區一點漲起來的大水被大堤攔住,潁水下游河道又積淤嚴重,排洪不暢,大水便在夾堤的疏導下,往泉河城下漫灌而來。 泉河城整體淹水或許不深,畢竟筑城時對地形地勢都有講究,但泉河城四周連營已成,環筑夯土堰堤,將泉河城死死圍困住。水排不出去,泉河便成一片澤國,連城墻都泡在尺許深的淹水之中。 不要說出城反攻、突圍了,一萬三四千守軍整日赤足踩踏在泥水里,又豈是好受的? 除了水淹泉河,沒有直接強攻外,組織兵馬對地勢更高、位于下游方向上的焦陂城強攻也僅進行了五天。 在從外部堆土將焦陂城四座城門徹底堵死之后,陳子簫就下令暫停強攻,所有兵馬就地撤回外圍的連營之中,繼續圍困焦陂城。 四月十日,除了陳縉、陳肅各率一部兵馬負責圍困、監視泉河、焦陂殘敵外,陳子簫就與范宗奇、蔣昂、傅梁等將統領前軍八萬主力渡過潁水,在獐子溝大營稍作休整,悍然沿著潁水北岸往東北方向,往泰和敵營推進。 殷鵬、史琥、余珙、孫延觀等將與此同時率四萬精銳步騎,掩護前軍主力的側翼,往泰和縣北部挺進。 誰也沒有想到,司空府完全沒有以全殲焦陂之敵作為取得潁州會戰大捷的目標,甚至都等不及泉河、焦陂兩城拿下,就悍然發動更大規模的作戰。 除了平燕宗王府在汝陰以東的蒙城等地集結十二萬步騎外,鎮南宗王府以泰和為重心,在宛丘以東的沈丘、項城等地集結的增援兵馬更是高達十八萬之巨。 在潁州會戰已經持續半年之久,司空府沒有暫作休整的意思,還要發動更大規模的作戰,確確實實是令人感到太多震驚跟意外了。 殷鵬、史琥、余珙等將,率領在汝陰補給、休整近四個月的選鋒軍及靖勝軍第一、第二鎮主力北上之時,徐懷也親自趕到汝陰坐鎮——以原孫彥舟的天圣將軍府為行轅,接見到楊霽、郭云昆等將。 在簡單的酒宴后,楊霽、郭云昆等人也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提及他們內心的疑惑。 “岳海樓、仲長卿、孟介等賊首,這些年來為虎作倀,殺害同族無數,雙手沾滿鮮血,這次倘若能將其生擒,定是要活剮了才能大快人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其為實現個人的野心,一心將潁水以北的許、陳、潁、鄭等州當作他們的核心地盤經營,這些年為地方恢復農耕生產還是做了一些工作。京西花費頗大氣力在潁水北岸修筑了長達三四百里的長堤,使得汛季潁水以北的洪澇災害相對南岸要輕得多——這也使得汛季在潁水以北作戰,不用太擔心洪水滔天。而司空府在潁水以北作戰,糧秣及其他作戰物資的輸送也都可以依賴于潁水船運。因此,倘若說今年在潁州以北必有一戰,沒有必要拖到秋后去;遲戰不如早戰……” 徐懷很樂意跟麾下將臣討論戰略戰策,對楊霽、郭云昆等新附之人更是有耐心。 “我們現在可以借潁水運送糧秣,大軍也可以水步齊進,倚河而戰,但虜兵據泰和、項城、沈丘等地堅守,拒不與我軍決戰,一心想拖到潁水冰封之時,又待如何?” 楊霽、郭云昆等將雖說也擔任都指揮使等將職,但他們之前怕犯忌諱,有意不參與絕密軍策——這時候兩路大軍都出動了,見徐懷也平易近人,心里有些困惑,也就徑直問出來。 徐懷哈哈笑道: “泉河、焦陂兩城未下,數十萬將卒又持續作戰小半年時間,這時候司空府就直接揮軍渡潁北上,進行更大規模的作戰,準備是很難充足啊。不過,虜兵準備只會比我們更不充足,而且沒有拒守避戰的可能。你們想想看,赤扈人為了避免整個河淮戰線的崩潰,年后緊急從河東、河北、關陜以及更為遙遠的云朔、燕薊,甚至遼東等地征調大規模的兵馬南下增援,從二月到四月,大大小小的驛道、便道,都擠滿南下的兵馬,其從北往南輸運糧秣的能力還能剩下多少?南下的人馬多,而南下的糧秣少,不要說增加京西的糧秣儲備了,這幾個月都只是加倍消耗。他們憑什么堅守到潁水再次冰封再與我師決一死戰?” 楊霽、郭云昆,以及之前淮川攻城戰時發揮巨大作用的唐淵、虞謨,再包括之前的孫延觀、蔣昂等人,在義軍之中都是作戰勇敢、武藝超群的優秀將領,但之前他們也僅限于率領數百、數千人馬沖鋒陷陣這一層次。 而事實上想要成為主持一方的主將,不管麾下多少人馬,就遠不能局限于沖鋒陷陣。 赤扈人早初并非完全沒有意識到淮川早已陷落的可能,但全面動員在時機上要比司空府整整晚了一個月,主要還是其京西、河洛以及徐宿等地的農耕生產恢復有限,保障原有的駐軍都還有所不足,想要進行更大規模的兵馬集結,所需的物資就需要從更為遙遠的后方進行征調。 其中還有相當部分的地域,并不屬于鎮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的管轄范圍,需要其汗廷出面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