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89節
柳瓊兒也是檀唇微張,這時都不知道要說什么話去寬慰徐懷。 誰他娘能想到桐柏山里竟然藏著如此曲折詭譎的恩怨情仇,誰又能想到徐武宣、徐武磧、蘇老常三人竟然為這一切如此隱忍,又付出如此之多? “這是武宣傷重不治前留下來的信,以及宣娘子病逝前特意戳我們心留下的血書,都能證明徐懷的身世……”徐武磧從懷里取出一小塊拿浸油紙包裹、貼身收藏多年的小包,埋藏心間十多年的秘密在這一刻揭破,心情激動得也是手顫巍巍的遞給院中唯一還算鎮定的柳瓊兒。 柳瓊兒小心翼翼的揭開浸油紙,時間太久,里面的血書及信函都有些破損,也很薄脆,她也不忍心看信及血書上所寫的內容,看了看徐懷,不知道他有沒有必要看一眼。 徐懷良久后才將血書及信接過來,拿浸油紙重新包好,貼身收藏起來,仰著臉,不叫眼眶里的淚滴落,說道: “我在桐柏山渾渾噩噩成長十數年,養我者這山這民,護我愛我者我父、我母及徐族也,從此之后這世間只有徐懷,我也只是徐懷,其他事概不用再提了?!?/br> 徐武江明白徐武磧為何說揭破徐懷的身世,便要與天下士臣為敵,也明白徐懷為何要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世,甚至都不去跟王稟說破。 矯詔之事在朝堂士臣那里,壓根就不是什么秘密。 而蔡鋌矯詔殺王孝成之后,非但未受丁點的處罰,竟然還一路升至樞密使官,成為當朝主戰派的代表。 徐懷的身世一旦大白于天下,士臣會是什么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徐武江在底層武吏掙扎多年,對當世以文制武的道道還是比普通人明白得多,也知道徐懷的身世大白于世后,等待他的不可能替其生父王孝成洗清冤情,反而會遭到更嚴密的監視,徐氏也必然會被拖下水。 是的,滿朝士臣也許不會無恥到直接對徐懷喊打喊殺,但一定會更樂意看到蔡鋌往徐懷頭上潑臟水、隨便扣個罪名之后再一次斬草除根。 到時候不僅僅是徐懷個人,他們這些跟徐懷有牽連的人,都會被士臣視為眼中釘,欲拔之而后快。 王稟要是不跟他們劃清界線,也必然會遭來更瘋狂的攻詰,等候他的極可能會是身敗名裂之后再被踩上幾腳而客死異鄉。 要避免四面樹敵之事發生,便要絕口不再提及那段令人不忍卒聽的往事。 此時僅僅是董成、鄭恢、董其鋒等人跑到桐柏山來掀風攪浪,已經叫他們身陷漩渦之中有隨時覆滅的無力感,需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應付。 而一旦叫蔡狗知道徐懷是王孝成的遺孤,他暫時放過王稟,直接將徐懷及徐氏列入第一誅殺目標,動用一切資源、力量碾壓過來,他們還有逃過大劫的可能嗎? 這天下從來都不是黑白分明的。 “武磧叔你先回去,莫要叫徐武富、徐恒他們起疑心——很多事我都要靜下來好好想想?!毙鞈咽疽庑煳浯兿然厝?,莫要在這里逗留太久,以免徐武富、徐恒長時間找不見他起疑心。 “我特意叫徐武富住進附近槐花巷的院子里,說是隔得近方便就近監視你們的動靜,但你們要聯系我也是方便。我住的偏院能看見你這邊西北角那處竹叢,你們搖晃竹叢,我看到了,只要身邊沒有人盯著,便隨時能過來?!毙煳浯冋f過話后,就先翻墻出了鋪院。 “十七叔、武坤叔,我要回去安靜的想一會兒,你們先忙?!毙鞈研睦镆灿行﹣y,起身往他在這邊的住所走去。 …… …… 屋脊還有殘雪,月光鋪照其上,有著瑩瑩微芒爍動。 徐懷手抓住浸油紙包,站在窗前茫然看著庭院里的情形。 神智恢復時那無數被遺忘的陌生記憶,以及近一年來陸續會閃現、不存于當世的記憶片段,已經折騰他好久了,卻怎么都沒有想到,現在他的身世會被徹底巔覆,他竟然不是徐懷,而是王孝成的獨子王樊? 說實話,徐懷對當年的矯詔案并沒有特別深的感觸。 但是,對為隱瞞這段秘辛、為保護好、照顧他,他以為的父親與徐武磧、蘇老常竟然付出遠遠超乎常人想象、甚至可以說是慘烈代價的隱忍,他又怎么無動于衷,不動容不已? 牽一發而千鈞俱滅的危機襲來,身世卻又爆出如此驚世秘辛,徐懷內心不可能不受到強烈的沖擊。 不過,他神智恢復后,他有著這個年紀難以匹配的敏銳思慮,也從絕大多數被遺忘的陌生記憶里獲得超凡脫俗的閱歷。 而腦海還不時會觸發一小段的記憶,令他不得不時時思忖、剖析,不知不覺間也令他有一種出乎尋常的、從混亂繁雜情勢中抽絲剝繭進行分析的能力。 “徐武磧是值得信任的,卻是難以想象他們為隱藏你的身世,竟然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 柳瓊兒推門走進來,從后面摟住徐懷寬厚的腰背,柔聲說道, “想想我們也是真蠢,其實很多疑點其實都早就看到了——蘇老常一介農夫,卻能將諸多堂務安排得井井有條,之前他與我們有多次爭執,但現在想來也是要阻止你行險,或者誤以為我們將你當作蠢貨利用。徐氏族兵之強,徐武坤、徐武江他們之前沒有特別深的感觸,但徐武磧作為獲鹿堂的總教習,弟子習武及鄉兵cao訓都是他一手負責,怎么可能不清楚?徐武坤、徐武江等人以前只是協助他,或受他指點,徐武坤他們在靖勝軍時,地位也低,很多事可能看不通透,但徐武磧身為王孝成親兵副指揮,應該跟王孝成學過武經總要及兵典,他怎么可能對徐氏族兵強弱沒有清晰認識?我們其實在黃橋寨一役之后就應該想到這點!” “應該想到是一回事,但誰會猜到背后的秘辛是如此之深、如此之慘烈?我們之前都卡在這一層,想不通透,前面再多、再看似合理的推測,也都要統統被推翻掉??!”徐懷苦笑道,表示他之前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些疑點,但就是怎么都想象不出徐武磧身上隱忍著這么大的秘密,只能迫使他忽略掉這些疑點。 柳瓊兒說道:“你會不會想著去報仇?” “這仇要怎么報?”徐懷長嘆一口氣,苦澀說道,“刺殺蔡鋌就算報仇嗎?你我知道這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當年朝廷想要與契丹人議和,傳旨令靖勝軍南撤。當時傳旨之人是誰,蔡鋌沒有這人的配合或者說默許,是無法傳假詔的——真要報仇是不是將這人也算上?十數年前就已經傳旨大臣,倘若此時還在朝中,其地位可想就算不如蔡鋌,也不會相差多少。甚至再一步去挖,蔡鋌當時是不是被朝中哪位大臣推動去做這事,傳旨大臣當時實際僅僅起到傳話的作用?這或許才是蔡鋌之后能逃脫責任的一個關鍵?朝中的仇敵不說,蔡鋌當時在靖勝軍作為都監,也就是監軍的身份,七品士臣,可遠無今日之權勢啊,手下也不會有幾個嫡系可用,僅僅是與傳旨之人配合,怎么可能輕易就誅殺主將?我生父都已經決意抗旨不撤軍,顯然不可能叫蔡鋌一封假詔就嚇得束手就擒吧?當時靖勝軍指揮級以上的武將總計有近二百人,有多少人是為蔡鋌暗中買通勾結,有多少人跟盧爺、我父親、武磧叔他們一樣,單純被假詔嚇住,又或者說在蔡鋌持假詔以及買通少數將領之后先一步發動兵變控制我生父,我生父為避免靖勝軍在契丹大敵前分裂滅亡,不得不認下假詔伏誅,這里面有多少內情可挖,又要挖出多少殺父仇敵出來?這仇要怎么去報?” 柳瓊兒這些天與徐懷一起研究朝廷規制,所以也就能合理的去推測當年矯詔的諸多可能性。 徐懷說的兩個先決條件,是蔡鋌當年怎么都繞不過去的,也就說明徐懷最直接的殺父仇敵,絕非蔡鋌一人。 這些年過去,蔡鋌水漲船高,從軍都監一步步走到樞密使的位置上,當年與蔡鋌合謀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早已遍布西軍及朝堂? 聽徐懷這么說,柳瓊兒更明白徐武磧為何拖到這一刻才將真相說出來;要不是他以為徐懷有迫切的生命危險,或許會將這段仇恨永遠埋藏心里不提吧。 這殘酷的真相,真是不能承受之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借爾小命一用 “這仇沒法報的,”徐懷苦澀搖了搖,但隨后又咬牙說道,“不過,有機會我一定會手刃蔡鋌這狗賊,但我不是要去報生父親之仇,而是要給我父親、我娘、武磧叔、蘇伯他們這些年的隱忍、犧牲一個交待!” 見徐懷始終認徐武宣才是他的父親,柳瓊兒卻更能體會他的心思,從后面將他緊緊摟住,說道:“我一定會幫你誅殺蔡狗——我可是楚山夜叉狐呢?!?/br> “舊事太遠,只能暫且埋下,眼下還步步殺機,你說你是夜叉狐,你說眼下要如何破局?”徐懷問道。 “我覺得徐武磧還有一點說的沒錯?!绷們赫f道。 “哪點?”徐懷今天受沖擊太強烈,思緒紛雜。 柳瓊兒抽絲剝繭的說道: “鄭恢并不能百分百肯定徐武富跟我們水火不融的關系,他要是將這諸多疑點看在眼底,同時對靖勝軍余孽又有著極深的顧忌跟警惕,他確實有可能會認為徐武富之前的通風報信,是我們給他設的圈套!事實上,不管徐武富會不會聽鄭恢的話誘殺你,我們都無法判斷董成、鄭恢他們會怎么做——因此,我們倘若想利用這事叫他們入彀,要先讓他們確信徐武富是可以信任的……” “難,矯詔之事叫他們做賊心虛?!毙鞈杨^痛的搖了搖頭。 “矯詔之事是叫他們做賊心虛,但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或許會覺得矯詔是理所當然之事,也未必會顧忌特別深?要不然蔡鋌也不會等到王稟流貶唐州之后,才想到要掃除靖勝軍余孽了!”柳瓊兒說道,“我們倘若想將計就計,那既要令鄭恢等人放下對徐武富的懷疑,叫他們配合徐武富一起設伏誘殺你,同時還要他們相信我們徹底徹尾都被蒙在鼓里,恐怕還是要你親自出手才行……” “難道又要我開始本色表演,借某人小命一用?”徐懷遲疑的問道。 …… …… 次日午后,鄧珪在巡檢司公廨為知州董成的到來,再次召集鄉議。 “徐爺,你可莫要叫我們為難——你這樣子,我們要敢放你進去,鄧郎君可是要扒了我們皮的???” 巡檢司公廨前院通往議事堂院的中門口,四名值守武卒攔住徐懷,近乎哀求的要他解下佩刀再進大院。 “黃橋寨一戰,上千賊寇圍殺過來都不能叫小爺繳械,什么狗東西跑來淮源裝腔作勢要繳小爺的兵械?!?/br> 徐懷連刀帶鞘抓在手里,左臂貫力將四名守門武卒往一旁七歪八倒的推開,怒斥道, “你們都給我滾一旁去,小心小爺惱怒起來,將你們的鳥毛都揪個干凈!這次是鄧郎君求小爺過來殺賊,你們說他下令要小爺解下兵械才能進內,叫他過來跟小爺我說——小爺立馬走人,誰他媽樂意伺候他誰是孫子!” “徐懷,在董郎君面前不得放肆!” 鄧珪雖然能體諒徐武江他們滿腹怨恨,有心要將徐懷差遣出來鬧事,但在淮源,他不能不出面制止,他從側院月門走出來,厲聲喝斥徐懷。 “唯賊畏我手中刀,我卻不知這院子里有什么狗東西,還與那些狗雜碎一般,也畏我手中刀!”徐懷捧刀于懷,傲然瞥向鄧珪身后、正與眾人一起前往議事堂院的董成,一臉小爺我今日就是過來惹事的,你丫的奈小爺何! 董成四旬年紀,瘦臉狹目,穿著緋紅官衣,眼神陰沉冷悒,居首而立,盯著徐懷打量,卻沒有作聲。 而鄭恢神色冷漠的站在扈隨隊伍中,卻是要看徐懷這莽貨是否真敢攜刀闖進堂院,也想看是不是鄧珪、徐武江聯起手來演這出戲。 “徐武江,這莽貨既然不愿解下兵械,你將他拉到一旁去,莫礙著我們的路!”鄧珪見沒有辦法制止徐懷,冷臉要徐武江將他徐懷拖走。 “徐懷,休得再胡說八道!”徐武江、徐心庵上前來,便要將徐懷拉到一旁,讓鄧珪、董成等人先進堂院。 鄧珪這才緩下臉色,跟董成及泌陽縣尉朱通等人致歉說道:“這潑皮似的癩貨,仗著自己有幾分武勇,小小年紀卻越發粗鄙不堪,竟然敢頂撞董郎君、朱郎君,但請念及匪亂未平,諸事還用得著這莽貨,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泌陽縣尉朱通等地方官員,心情是復雜而矛盾的。 他們所知道的秘辛遠還沒有淮源這邊多,甚至還不知道鄭恢、董其鋒等人竟然明目張膽到直接進入虎頭寨助陳子簫發展勢力,還一度帶著蔡府私兵親自替賊軍打前陣,但也知道這場聲勢浩大的匪亂幕后有蔡府人手在推波助瀾。 理塘寨慘敗,不僅諸多有些感情的同僚、部屬死傷慘烈外,朱通他自己都差點搭進去。 是人都有泥性子,他這一刻就不想將尿嗞到董成這些人臉上去? 然而朱通他們又是軟弱的。 理塘寨一戰,州兵逾兩千四百兵卒或殺或俘,雖說知州陳實已死,朝廷一時半會沒有辦法追究其他人的罪責,但不意味著這事就徹底過去了。 淮源這邊以絕對耀眼的戰績,可以傲然無視董成的刁難,但朱通以及程倫英、通判顧志薈、縣丞錢惟他們怎會不知董成的一封奏章,對他們的殺傷力實要比任何時刻都要猛烈得多。 什么叫新仇舊恨,朱通實際上是想都不敢想的。 董成到任后,他心里就巴望趕緊將桐柏山里這這伙強賊招安了,讓整件事徹底的過去,能叫唐州盡快恢復往日的靜謐祥和。 這一刻,他當然縮在后面不露頭。 “我未到泌陽赴任,便聽說桐柏山這頭莽虎的勇名,武勇之人都有真脾氣,有幾分莽撞狂傲,卻也正常,我還不至于跟他一般見識……”董成沉聲說道,表現出他容人的氣度。 “你們放開我!”徐懷將徐武江、徐心庵推開,兀自朝那幾個想要解他兵甲的值守武卒罵道,“你們這幾個瞎了狗眼的東西,這時可還要攔我?你們聽聽董郎君是怎么說的,真以為董郎君跟你們一樣,都是狗東西不成!” 董成雖然來淮源之前,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要沉住氣,先叫這些粗鄙武夫露出把柄來,但聽這莽貨左一句狗東西右一句狗雜碎,他的臉皮子還是禁不住微微抽搐起來。 “徐懷,回去喝酒,今日鄉議你莫要參加了,跟你無關的事!”徐武江、徐心庵又一起上前,從左右將徐懷攙扶住,想著將他強行拖走。 看到這一幕,徐恒以為徐武江、徐心庵他們到底是畏懼了,不敢忤逆董成的威勢,忍不住跳出來拱火說道:“董郎君面前,豈容你這蠢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可知董郎君今日要治你不敬罪,將你杖殺都是輕饒的,還不快謝董郎君不罪之恩!” “不罪你娘!誰他娘敢杖殺我,你這狗東西,不怕董郎君的溝子有毒,伸出舌頭硬舔,你他娘再罵我一句蠢貨試試!” 徐懷渾不顧忌破口大罵,滿嘴都是污言穢語,說著話,先抬腳將徐心庵踹出一跟頭,側肘頂撞如錘,重鈞巨力噴涌而出,毫不留手的轟砸在徐武江的右肩上,將他硬生生撞開。 徐懷掙脫出束縛后,三步并兩步,缽大的鐵鑄拳頭掄起來,便如流星重錘朝徐恒的面門轟去,左腳趁勢高抬,貼于胸腹前折轉蓄力爆發,這是伏蟒拳中極罕見的一路腿法,崩天腿,如巨錘崩天而去,自下而上凌空轟出,狠狠的踹中徐恒的下巴。 皮rou被擊中、骨頭破碎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清晰得叫眾人尾脊骨都打顫:徐恒小命休矣??! 徐恒連徐懷的一招半勢都遮擋不住,哪里擋得住連環殺招,面門、下巴連中徐懷兩下重擊,身體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往后橫飛出去,人在半空當中,已控制不住的張開嘴往外噴血。 董成身邊的扈隨這時候也都拔出刀來,一個個大叫道:“好膽!”但他們更怕徐武江、徐心庵以及其他鄉營里的徐氏族兵趁機發難,只是護住董成、鄭恢往后退,也不會蠢到以為眼前是圍殺徐懷的良機。 “狗賊好膽!” 徐武磧暴喝一聲,橫刀身前后身形微蹲,如虎躍一般往前連進數步,隨步伐身體旋擰,渾身骨骼都咔咔作響,抵近徐懷身前,便將全身勁力激蕩到極致,右手拔刀從左下往右上噴劈,一道滿月似的弧光往徐懷胸腹間劃去,刀勢凌厲之極,是那樣的冷血無情。 徐懷橫刀相格,下一刻長刀橫斬而出,以更凌厲的刀勢逼使徐武磧收刀回擋。 徐武磧反手往徐懷的長刀壓去,待以崩刀連環進擊,然而徐懷卻毫不退讓,在徐武磧反手崩刀殺來之前,以更快的一擊重斬劈去,一刀快似一刀,刀光暴烈似月輪般飛速轉動,殺得徐武磧連連后退,又橫刀以刀柄為錘,重擊徐武磧胸口,直聽得徐武磧胸口咔嚓作響,不知被這一擊撞斷多少肋骨——徐懷卻還不收手,右手松開刀柄,化作鞭錘勢,手臂如鋼鞭狠狠的反抽過去,貼著徐武磧的耳廊,打他的脖梗上。 徐武磧直挺挺的往后倒去,手中長刀落下。 一柄百金難買的宿鐵刀上皆是鋸齒般的豁口,很難想象徐武磧在剛才眨眼間的工夫,到底擋住徐懷幾刀。 徐懷這時候才從容不迫的接回松手落下的刀,身手之強,令人瞠目結舌,他們沒有想到這頭莽虎竟然強橫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