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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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自翩在臺中的時候,過得不怎么開心還和一件事有關。 但這件事,顧惟謙一直引以為傲。 有次宴會上,有位花名在外但人脈廣泛的銀行家女婿,竟然光明正大攜小叁來赴宴。如今是網絡引導輿論的時代,小叁之前是小有名氣的網紅,講話頭頭是道,顛倒是非黑白很有一套。銀行家的女兒高齡不孕,銀行家女婿頻頻傳出要停妻再娶的傳聞,大家都說那位網紅小叁一定是要母憑子貴了。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高談闊論時,常自翩正好路過,她起先確實有從銀行家女婿口中的“女伴”一詞推斷出對方并非他的太太。她本不想多生事端,畢竟她和顧惟謙初來乍到臺中,也不知道這里的地頭蛇有多難搞。 但是她聽到那句“不被愛的才是小叁”的經典瘋癲言論時,忍不住冷嗤一聲。 她向來在人前保持良好修養,不輕易泄露情緒,也不喜歡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浪費情緒。 但她這次確實明擺著要對方難堪,雙眼看著對方,微微啟唇,一字一頓嘲哂道: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br> 話畢,她直接叫了一聲顧惟謙,顧惟謙本還在不遠處與人講話,聽到自翩冷嗤時,總有半顆心掛在她身上的神思全都撲到了她身上,早他就停下談話,關切地站在不遠處留意著局面。 顧惟謙快步走到她身畔,畢恭畢敬地叫了聲,“顧太太,請賜教?!?/br> “回家?!?/br> “好的,披一下外套?!鳖櫸┲t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罩在常自翩身上,挽住她的肩膀轉身就走,“顧太太,真是光彩照人啊?!?/br> 他不吝夸獎的聲音揚得很高,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雖然出來后常自翩覺得他剛剛最后那句有點刻意有點中二病,但她還是很給面子的在四下無人時親了親他的面頰。 從此常自翩在臺中新結識的那些有趣的年輕“朋友們”,鳥獸四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年紀較長的太太們倒是對自翩表達過賞識,但是自翩卻看不上那些縱容丈夫出軌,為了守著一畝叁分地的家產不愿離婚的女人。 到頭來,在臺中也沒交到什么當地朋友。 除了她來游學時認識的國文老師,對方因為女兒得了憂郁癥搬來臺中照顧她。自翩得知后很心疼她很喜歡的這位小青老師,她把每周五去裕毛屋采購當成借口,一次又一次“偶遇”她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老師。 有一天小青老師沒來,自翩很著急地跑去府上拜訪,小青老師的女兒被送去醫院了,她自己也沒了心思照顧自己。自翩到那時,開始真正痛恨起自己的生活來。她看到小青老師的書房里,貼著一張照片,那是長眠于美國westwood的楊德昌導演的墓碑,上面寫著:“dreamsofloveandhopeshallneverdie.” 小青老師在不久后與自翩斷了聯系,自翩覺得很難過,沒過多久,惟謙從紐約回來,醉后失言跟她提到了sinsin,自翩的痛和孤獨在瞬間被放大了很多倍。 愛與希望之夢,對她來說,不是一下子破碎的,而是在經歷過暴烈的掙扎與繾綣纏綿的苦楚后,承受不住那股揮之不去的酸脹氣,悄悄崩壞了。 常自翩簽完離婚協議一走了之后,顧惟謙一晚上沒有戴助聽器,坐在衣帽間里,那個自翩曾經因為找手機而睡著過的位置,抱膝思考了一整晚,他們倆到底為什么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顧惟謙想起來許多年少時的細節,他知道自翩可能都忘記了。 大概是因為弱聽的關系,顧惟謙不戴助聽器時聽別人講話,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 他有時會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在井底聽人說話的蝸牛,別人趴在井口與他說話,他都要很慢很費力才能聽清楚。 可是常自翩是會一直趴在井口給他匯報天氣,賴著不走的人。 久而久之他的耳朵自動為她樹立了一個頻道,只要她一開口他就會自動切換過去。顧惟謙會自顧自把它稱作“pienpien.fm”。 pienpien.fm的主人有時會自作聰明地關掉他耳朵里的助聽器,但是頻道卻一直都能通電,顧惟謙太過了解常自翩,從她高低起伏的小情緒到高潮迭起的rou體,以至于有時她放肆的嬌喘他都能抓到節拍,不緊不慢地滿足她。 顧惟謙一直以為他很了解自翩。 直到他們在厄瓜多爾下船后,自翩還是不愿意和他回家,他才終于意識到,要離婚這件事,自翩或許不是說說而已。 女孩兒的忍耐力,總是高于男孩的想象力。 顧惟謙接到自翩從美國打來的電話時,他正從他打電話回家,而自翩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的噩夢中驚醒,電話主角卻換成了sinsin,他實在是疲于應付,帶著沉重又復雜的心情兀自掛斷電話后,他跟父親促膝長談,聊到他未來的事業規劃和婚姻危機。 他父親顯然沒想到兒子和兒媳已經走到了離婚這步,前陣子家族律師還開玩笑的提起這件事,說兒子只是想嚇嚇兒媳,并沒有真的想要離婚。 顧惟謙父親忍不住垂問他,“可是離開臺灣,你就會比較開心嗎?惟謙,爸爸希望你以自己為重?!?/br> “自翩的父母當初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自翩依舊選擇陪我留在臺灣整整叁年。爸爸,你不知道自翩有多喜歡下雪又有多怕熱。臺灣太小了,我不能把自翩困在這里。美國的業務雖然早已成熟托付給了經理人,但是加拿大分部問題不斷,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過去掌控局面嗎?我覺得在亞洲這叁年,我已經有能力處理棘手的情況了。這里就拜托您了。我想和自翩搬到溫哥華去?!?/br> 顧惟謙這番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沒有迎來反對,他在交接完手頭的工作后終于得以脫身去到了美國。 但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自翩在日本失明的意外,讓顧惟謙的心臟都被一只大手鋪天蓋地的握在手中狠狠捏了一把。疼痛感幾乎讓他窒息。他甚至無暇罪責自己竟懷疑過自翩是否真的出軌的念頭。 他在一片眩暈中,簽下了離婚協議,摘下了助聽器,用巾帕仔細包好,丟進了垃圾桶里——他好像不再需要“聽見”任何聲音了。 因為他的pienpien.fm這次或許是真的要永久關閉了。 他漫無目的去了趟舊金山尋找回憶,那里是他和自翩開始獨自相處和約會的地方,沒有了聲音,他一遍又一遍的播放二十一歲的常自翩對著鏡頭擠眉弄眼和開朗又溫柔笑開的畫面。他不需要酒精和雪茄麻醉自己,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翻著他相冊里十四歲到二十六歲的常自翩,假裝她還在他身邊,假裝他還可以跟她地老天荒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