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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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父親不會允許侯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如此出身,更不會允許養了十幾年的死士失去原本的作用。 燕淮不是不敢跟父親提,只是他太了解父親,按照父親的脾性,自己表現得對寧知非太過在意,反而把寧知非推上了風口浪尖,親手給對方帶來傷害。 他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反而害了寧知非。 苦思良久,燕淮終于想到辦法,拉著寧知非去了祠堂。 剛修繕好的祠堂一塵不染,寧知非不知道燕淮把自己帶來做什么,只安靜地跟著他,直到燕淮開口。 “知非,今日我們就在這里拜堂,往后就是正經夫妻?!蹦菚r的燕淮還沒到二十歲,并不像現在這樣如塊溫潤的美玉般毫無棱角,說話做事都帶著少年人的任性與自信。 “雖然現在我沒辦法把你應得的東西全都給你,但總有一天,我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該你的,我全都不會落下?!?/br> 他說得那樣信誓旦旦,并沒有想過即便過了十幾年,他真的在侯府說一不二,他們還是終究與現在一樣。 寧知非當然不肯,于是燕淮又開始了蠱惑。 “父親不在,宛陵現在全是我的人,今天的事不會傳出去的。知非,我只是想私下里在你心里有個名分,我不想做你的主子,只想做你的夫君?!?/br> 寧知非皺起眉心,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可少爺永遠是屬下的主子……” “如果你覺得不安,在外頭我們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只有私底下的時候……知非,你真的連這個愿望都不愿滿足我嗎?” 燕淮說得懇切,寧知非也不免動容。 而且他想,反正自己和少爺拜堂也不是認真的,不會有人知道。少爺總會有門當戶對的夫人,甚至不是少爺自己能決定的。 但即便是假的,寧知非也非常想和少爺這么拜一次堂。 他小心謹慎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肆意大膽過,在宛陵,誰也不認識,誰也不知道,如果這一生只能放肆一次,寧知非想,也應該是現在了吧。 于是連燕淮都沒有料到,寧知非竟答應了下來。 寧知非大著肚子,燕淮不想他跪下,說兩人站著拜堂也是一樣。 寧知非不肯。 他想,既然不可能是真的,那至少形式上不能太假,這樣日后回憶起來,也能騙騙自己。 于是燕淮把還是陽燧衛普通護衛的程鶴遠叫進來,給兩個人主婚,兩個少年,沒有父母命,沒有媒妁言,沒有親朋友,只是對著燕家先祖牌位,跪了下去。 程鶴遠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心里清楚這事將來一旦被老侯爺知道,自己鐵定要被逐出去了。 但老侯爺命不久矣,來日府上還是少爺當家,如果現在把人得罪了,自己也早晚會被逮著穿小鞋。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程鶴遠自詡識時務,火速應了下來。 只是他嘴笨,說不出來什么花樣,家里雖然定了親事,夫人卻還沒過門,連經驗都沒有,只能照貓畫虎,干巴巴地說老一套的詞。 “一拜天地——”程鶴遠開口,還要控制音量,怕聲音太大傳出祠堂,被其他人聽到。 燕淮扶著寧知非跪下,兩人對著門外叩首。 他們自幼相識,沒有驚鴻一眼,可細水長流也匯聚成的江海,比金風玉露來得更洶涌澎湃。 “二拜高堂——” 兩人轉身,對著牌位與燭火彎身。 寧知非想起從前家中祭祖,即便他年幼,也被要求一定要出席。 那時他以為,這個家里什么都不會改變,以為自己的家族無堅不摧,卻不知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再煊赫的家族終有沒落的一天,誰也逃不過。 能活著,已經心滿意足。 他沒奢求有人可以陪自己走下去,現在少爺說他愿意,寧知非想,即便不能實現,至少自己也得到過這樣一顆無怨無悔并不計較自己身份的真心。 “三拜……”程鶴遠卡了下殼,想起來好像不是這么說的,但已經說出口,于是繼續道,“對拜——” 燕淮只是看了程鶴遠一眼,輕笑了一聲,并沒有出言責怪,拉著寧知非的手,兩個人的頭磕到一處。 叩首過后,他們對視笑著,各人心中有了各人的圓滿。 只是燕淮怎么也不明白,明明當時寧知非有了轉變,開始不再把自己當成單純的下人看待,可為什么生下燕雙后,又突然變回了從前謹小慎微的模樣,甚至連燕雙也不愿認下。 “那他為什么不愿意認我?”燕雙問。 燕淮搖頭,寧知非給出過理由,關于身份,關于地位,關于他自己的意愿,但燕淮知道,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 寧知非堅持不愿讓燕雙知曉他的身份,這背后必然還有更深層,更不可言說的原因。 燕淮猜不到,寧知非更不愿意說。 “你問的東西也不少了,不如回答回答我,關于你爹懷孕的事?!?/br> 燕淮沒想過寧知非會欺瞞自己,所以即便寧知非之前有過嘔吐嗜睡的狀況,還曾拒絕與自己同房,燕淮都沒往他有孕的方向去想。 但如今知道了,燕淮幾乎很快就明白了他瞞著自己的理由,寧知非無非是覺得現在侯府用人的時候,如果自己知道他有孕,定不會讓他外出冒險,所以才刻意不說。 “就是字面意思咯?!毖嚯p托著下巴說,“等他回來,你自己問他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