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打了!
夕陽的余暉穿過樹葉,撒落在院子里。 沉瑯玉手下的趙管家正捏著手指在書房門外徘徊,臉上是搞砸事情的懊惱,隨手揮開一個上前打聽的小廝。 一門之隔的書房里,沉默蔓延開來。 顧星瀾眼神盯著程凌謙,仿佛看一具尸體。 “程公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他左手把玩著一個圓潤可愛的小兔子竹雕,右手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柄小刀,在手心和指骨間旋轉,時而緩慢得如教人玩刀,時而快得只余殘影。 “顧公子,想必你是誤會了?!?/br> 程凌謙背靠著字畫,和窗邊的顧星瀾對視,眼眸微彎,眼里沒有笑意。 這話是說給謝清雨聽的吧。顧星瀾沒去看謝清雨,仍看著程凌謙,輕笑了聲。 “哦,那你說說看,我看你怎么狡辯?!?/br> 右手緩慢轉動的小刀轉速變快,讓人賞心悅目,眼花繚亂。 隨后響起了謝清雨的聲音:“星瀾,他是來找沉瑯玉談草藥買賣的?!?/br> 顧星瀾這才看向謝清雨。 過分寬大的黑色披風裹在她身上,和里面的紫色紗裙相映襯,黑與紫的顏色搭配讓她更多幾分神秘和高冷。 雙瞳剪水和臉上自然的紅暈沖淡了高冷,顯露出本質的靈動純真。 沉瑯玉說得對,她在感情上就像一張白紙,本能地不想自己受傷,不輕易相信世上有至死不渝的愛。 對于他人突然收起的愛意,不會質問懷疑,平常心看待,沒有戒心。 所以姓程的才有機會以退為進,故作姿態。 所思所想不過彈指之間,顧星瀾停下旋轉的刀,看著沉瑯玉從椅子上站起,向謝清雨俯身看她的神色,同時伸手想要牽她的手,卻被她側過頭,抽手躲開。 他轉而看向程凌謙,想追問他們談的是什么合作,卻被他打斷了。 “沉公子,方才那件事,如果沒有意外就算答應了,程某不再叨擾,各位告辭?!?,程凌謙看向沉瑯玉,眼神不經意地滑過謝清雨,準備離開自然倚靠著的字畫。 猝然間,破空聲響起,顧星瀾手中的小刀瞬間扎進程凌謙耳側的字畫中。 速度快得rou眼不可見,力透厚木板,刀柄微微顫動,離程凌謙的臉只有一寸。 “萬分抱歉,一時失手了,程公子沒事吧?!?,顧星瀾拍了拍手掌不存在的灰塵。 程凌謙下頜角繃緊,太陽xue和脖子凸起了青筋,眼含冷厲和怒意。 形貌昳麗的臉顯出猙獰的野性,不再是游離于邊緣的遠籌帷幄。 片刻后,放松了神情,泰然自若,漂亮的桃花眼微彎,好整以暇道:“我豈是沒有容人之心之人。倒是你,好像針對錯人了吧。我猜猜看,你是搶不過的那個?” 話音剛落,顧星瀾從窗邊躍下,縱躍如飛,腳尖點在木制地板發出聲響,幾個起落轉眼就逼近程凌謙。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出拳迅速,猛然轟向程凌謙。 程凌謙有所防備,側身躲開攻勢,身姿翩若驚鴻。 顧星瀾兩步上前單手出拳,打出一道道殘影,發出呼呼的拳風聲響。 隨著激烈的動作,后背和右臂的傷口處,衣服破洞口子越發撕裂開,血液溢出濺落在地板上。 邊打邊爆出質問、唾罵,“他還算被清雨喜歡一點點,你算什么?!”,“讓你不要肖想我的女人,聽不懂人話是嗎!”,“心機深沉,卑鄙無恥?!?,后面這句是把沉瑯玉一塊罵了。 拳頭偶爾攻向腹部,胸膛,大多落在臉上。 打斗間似乎誰都聽不見謝清雨喊:“顧星瀾,你們不要打了!” 顧星瀾的攻勢迅猛,速度、力量、和技巧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人幾乎無法還手,只能被動格擋,躲避。 程凌謙到底還是挨了幾記重拳,踉蹌后退。 顧星瀾身體站直,筋rou賁張,胸膛微微起伏,半仰下頜,眼神睥睨。 “咚——”。 太陽已西沉,太極宮承天門的城樓上第一下暮鼓聲起。 鼓聲莊嚴肅穆,回音悠長,傳到離承天門極近的永興坊中沉瑯玉宅院的書房內,如同一顆石頭從懸崖上墜落,打破水面的巨大張力。 驟然間,窗外出現烏壓壓一片黑衣人弓箭手,搭箭拉弓,尖銳的箭矢對準顧星瀾,等待命令,一觸即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