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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同房的時候也就是蓋著被子純睡覺而已。邢夫人年近不惑,雖然著急膝下無子,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奢求更多。再說,原主就是個習慣不歸宿的,總在外頭喝酒吃rou嫖女人,像如今這般已經是改邪歸正,邢夫人沒什么不滿足。這婆娘雖然倒霉了些,蠢了些,貪財了些,眼皮子淺了些倒沒有觸及賈赦的底線。 這日再見,賈珍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趨勢,鮮紅之中隱隱有黑氣蔓延,瞧這像是要發喪,蓉哥兒瞧著正常得很,如此看來,死的不是賈珍那婆娘尤氏就是秦可卿。將仙山鏡子和文昌塔的特征又說了一遍,賈赦就說:大侄子你氣色不對啊。 聽到這話,賈珍心里咯噔一下,想著叔老爺是以算命聞名的,指不定就要道破他的秘密,只要是做了虧心事,在這種時候自然就會心虛,他干笑了兩下,在心里盤算著怎么岔開話題,賈赦就已經開口了。 我觀你面色,紅中泛黑,有喪事,若無轉機,三個月內府上定是要死人的。算命的都這德行,話說一半等別人求上門來。賈珍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以后臉色變了幾變,他就問道:誰?可有轉機?賈珍雖然和兒媳扯不清,是個色欲熏心的混賬,他至少沒涼薄到連人命也毫不關心,能夠讓寧國府發喪,鐵定是主子一級的人物,他這一脈人丁凋零,往上只有個在道觀里煉丹的父親,然后就是夫人尤氏、兒子賈蓉、兒媳秦可卿,都是關系親近之人。 畢竟都是姓賈的,不能完全用對付外人那一套,賈珍雖然混賬,分家那會兒還是有貢獻的,做人要知道感恩,大老爺想了想,就說:除非得貴人相助,否則不能解,我仔細看了你和蓉哥兒的面相,不當是你二人。 他這么說非但沒讓賈珍放心,反而讓他產生了隱憂,雖然不希望府上任何人死,一定要選的話,犧牲尤氏是可以接受的,讓他揪心的是,聽賈赦說了以后,他隱隱覺得這番話是針對秦可卿說的。沒什么根據,全憑直覺。 求叔父指點一二。 指點? 那當然是可以的。 賈赦點點頭,很拉得下臉說:如今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依我看,再等個把月,現了端倪才能斷生死,若是生劫,我自當盡力;若是死劫,就只能聽天由命。我看寧府這一劫很是驚險,不費周折恐很難解決。我作為萬歲爺親封的天師,不輕易出山,更不可能白忙活,開了這個先例往后不知損失幾何大侄子你想清楚。 生父就不說了,做兒子的總不能看著老子去死,至于尤氏和秦可卿,從某種意義上說都算是他的女人,身為男人,要是連女人都護不住,臉面往哪兒擱?若是不知道這事就算了,賈赦已經提起來,他還能選擇為了錢見死不救?賈珍畢竟是爺們,不會婆婆mama討價還價,他就應承下來,說:只要人好好的,錢財乃身外之物。 這么高端洋氣有哲理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簡直不科學,賈赦差點刮目相看,來年又有科舉考試,蓉哥兒還是少往外跑,多在書房里待些時候,大侄子也提醒府上眾人都當心些,莫招惹是非,若有攀貴人的機會一定不要放棄,能不能破這一劫關鍵就在于此,別的沒什么好說仙山鏡子恐不好尋,制造工藝已經失傳多年,要想改求學以及科舉的運勢,找文昌塔還現實一些。說得這么清楚明白對大老爺而言真是良心發現,賈珍父子將這番話記在心里,想招呼他吃一頓,就有奴才進來通稟說,薛大爺來了。 報信的剛說完,就聽到薛蟠點了大老爺的名:姨伯父您可真是大忙人,君子別院我都跑了好幾趟,不讓進也罷,死活說里頭沒人這不,聽說您在寧國府,我就緊趕慢趕過來了,真是大忙人,見一面不容易。這段說完,才看到他邁過門檻走進來。 同之前相比,薛呆子真是變了不少,不是說長相,而是渾身的氣以及面相,如果說之前是扶不上墻的爛泥,如今看來勉強已經有救了。賈赦等他入正題,薛蟠也是個老實人,也不管賈珍和賈蓉,直接就說:我就想請您給算一算,我和安娜到底有沒有戲?啥時候成親?啥時候添丁? 呵呵。 剛剛還在說發喪的事,寧國府眼看就要出亂子,薛蟠也是個能人,在這節骨眼上問卜姻緣,賈赦同打了個招呼,就從寧國府出去,他與薛呆子并肩走,一邊問:開鋪子的事可成? 大老爺有扯開話題的嫌疑,不過,薛蟠還是回答了,他說:岳父派去西洋的船隊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在有些時日就能到南邊的港口,只要圖樣和法蘭西來的珠寶材料到了位,立刻就能開工,我已經將店面看好,又請了經驗老道的師傅坐鎮薛蟠答完又問,姨伯父您就別吊我胃口了,說說這門親事如何? 賈赦沒停下腳步,他悠哉哉邊走邊說:我問你這個倒不是隨口說的,此事與你的姻緣息息相關。 這么說薛蟠就不懂了:何解? 看面相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有根有據的,對咱們這方的人來說,推算出來八九不離十。洋人長得就是兩個樣,安娜的面相雖然能算,準不準誰也不知。你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想娶個黃毛回去,你母親不能接受也屬正常,這是不用起卦我就能告訴你,婚事能不能成看兩點。第一,你到底有多大決心,能犧牲到什么程度;第二,同西洋人的生意能不能做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