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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動搬出去那就是說說而已,賈赦要是真的搬了,那才是麻煩。 以四阿哥的德行,還不狀告他們? 這家不能分。 榮府上下各懷心思,史太君和王夫人的日子過得都不順,賈寶玉還是老樣子,在丫鬟這里占不到便宜他就同秦鐘廝混,還去外頭找琪官。雖說是男子,他們長著精致的臉,性子也柔順得緊,很讓賈寶玉惦記。薛家母女也打著小算盤,從前以為姨媽在榮國府的地位高,來投奔她鐵定能有好門路。如今看來,情況同預想的出入頗大。 王夫人的確比賈赦那填房太太邢氏有本事,也就只是這樣而已,因為二老爺只是個工部員外郎,連帶著院子里的女眷也都說不起話。大老爺沒參加過科舉,沒文化,讓許多人瞧不起那又怎樣?他攀上了皇子,還不止一個。 想把賈寶玉送去給阿哥做侍讀,還得看大老爺的意思,她們找王夫人能有什么用?元姐兒的確爬上了萬歲爺的床,后宮女人那么多,她只是最低等級的而已,在真正的貴人面前就是提鞋的奴才。 元姐兒是宮女上位,打的是德妃娘娘的臉,如今在永和宮茍延饞喘。同大老爺交好的四阿哥胤禛不就是德妃烏雅氏的親兒子。 這個道理,就連府上奴才都懂。 他們越發加快了討好大老爺的步伐。 君子別院的出現讓整個京城為之一震。 因為阿哥們的帶頭作用,八旗子弟紛紛從青樓歌館里出來,直接投身到寫詩作畫的隊伍中去。無論做什么,一個人總是寂寞的,你讓貴族子弟閉門做學問,難,因為枯燥,鮮少有人坐得住。君子別院為他們打開了新的大門。 文人相輕這個詞最早出現在三國時期,《典論.論文》之中。提出這個說法的是曹魏高祖文皇帝曹丕,他是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學家。 原話是:夫人善于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縮短。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 這說的就是文人之中最長有的風氣,他們相互輕視。做文章不止有一個題材,絕大多數人并非面面俱到,畢竟,人無完人金無足赤。這原本沒什么大不了,問題出在,大家都愛用自己的長處比較對方的短處,然后飄飄然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班固同傅毅兩人文采相當,班固卻看不起傅毅,在給弟弟班超寫信的時候提到:傅武仲因為能寫文章才當上蘭臺令史的官職,他其實根本就沒什么文采,下筆千言,不明所指。 這個小故事完全能說明讀書人的心理狀態,大多數人都是敝帚自珍,覺得老子就是被埋沒的千里馬,可惜沒遇到伯樂。萬歲爺的確是明君,不過也忒不會選大臣,武將就不說了,百官之首的索額圖、明珠不過是爭權奪利的老貨。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一人,正是如此,君子別院才能客似云來。尤其是八旗子弟,他們誰也不服誰,甚至還有宿命中的對手,自出生就被比較,一直到現在。 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愿意被壓。 君子別院從開張就彌漫著戰火。 比詩,比詞,比對聯。 比字,比畫,比棋藝。 但凡是上得臺面的東西,都被輪了個遍,君子別院有特殊的競賽制度,不聽取一家之言,而是采取投票制,只要是讀書人,就在孔夫子的見證之下給出自己神圣的選擇,投票的總人數永遠是單的,不能棄票不能選打平,高下就分出來了。 君子別院具體的運作方式是賈璉想出來的。 對讀書人而言,過于簡單粗暴,卻意外的好用。很多人會覺得,兩個大師級作品你很難選出優劣,他卻非要大家從心出發,挑出更打動你的作品。 起初,不服氣是有的,甚至有人會覺得,那些做評判的還不如自己水準高,他們有什么資格指手畫腳?;煸诰觿e院的時間多了,他們就會明白,做學問和做評判是兩個概念。你覺得自己的文章精妙絕倫,在他人眼里卻不是這樣,沒有利益瓜葛,才能給出理性的判斷。大多數文人在看別人作品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挑毛病,讓他們客觀公正比登天還難。 越來越多的人從青樓里出來,去君子別院湊熱鬧。 聽說納蘭家的大學子都去了,還留下了墨寶,聽說精妙得很。 這都是昨日的消息了,我還知道頭年中進士的張家公子也去了,聽說連戰連捷已經勝了五場。 你說張廷玉吧,已經滿七場了,連新科狀元郎都被打了臉,他們對弈來著。 真是不得了。 這之前,誰能想到賈恩候能做到這地步? 將兇宅翻修改建,做成讀書人的福地,這里儼然成了京城里的新流行。 張廷玉的確是連贏了七場,還都是頗有分量的對手,然后他就成功見到了賈赦。 原來神秘大禮就是這個?張廷玉看著坐在對面的榮國府大老爺賈赦,笑出來,我原本是來看看,被董鄂家的拉下水,賽了好幾場若早知道獎勵是這個,應該更拼命才是。聽說別院開張的當天,你為眾阿哥以及湊趣的大臣之子測過字,很準,替我看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