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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她相比,薛寶釵進取心太強,人活著就是要爭! 皇商之女就該遭人白眼不成? 本朝規矩,商人三代不入朝,咱家有錢,卻要看官老爺的臉色,女兒總不甘心。薛寶釵學問好又通透,早看出問題在哪兒,即便是皇商,那也是商他們注定要在當官的手下討生活,要是得罪了貴人指不定就要讓生意卡死。 在金陵,薛家橫行無忌。 到了京城卻不是那么回事,這里勛貴太多,以兄長的德行,指不定就會惹上誰。 我想進宮去有元jiejie照應,總不會出事的。 薛姨媽還是在猶豫,我聽你姨母說,那些個身份高貴的八旗小姐也是排著隊進宮去伺候人,后宮是個吃人的地方,進去的人多,混出頭的少家里不短吃穿,還是想仔細的好。 寶釵靠在榻上,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這性子也不易與人起爭執,同伺候娘娘相比,跟著格格相對安全。我不是想進宮去做奴才,是沒辦法。哥哥與寧國府那邊走得很近,說是進京查賬,實際是吃喝玩樂去了?;c錢不算事,只怕他喝高興了與人起爭執。 的確是這樣。 薛姨媽習慣了給她善后,竟忘了,這里不是金陵,是達官貴人齊聚的京城。別說黃帶子,普通的八旗子弟他們就惹不起。 商不與官斗。 漢人不與滿人斗。 這是在京城討生活一定要記住的《護身符》。 聽薛寶釵這么說,薛姨媽就不再阻攔,她心里也是有顧慮的,蟠哥兒近來的確是荒唐。不是吃酒就是游湖觀花,總是喝得爛醉回來,還迷上了賭博。他去的都是是非之地,指不定就要鬧出事,薛家在金陵是土霸王,到了京城連屁都不算,若真捅了簍子賠錢倒不打緊,只怕有錢都送不出去。 梨香院這邊,薛家母女促膝長談,大房的院子里,賈赦也在和便宜兒子賈璉說別院的翻修進度。宅子里上好的家具都賣了出去,賈赦沒準備買新的填充,按照他的意思,房間要搞成開放式,里面不用擺什么家具,習秦漢之風,無論弈棋、習字、作畫都采用跪坐的方式。 賈璉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別致的設計,他狠狠拍了父親的馬屁,說這樣的確是更有意境,在京城也是頭一家。 他這么不要命的夸,賈赦還接受了。伸手拍拍兒子的肩膀,說:璉兒不要喪氣,你年輕,需要學習的東西多。為父吃了多少虧才有這些經驗。 呵呵。 真是一點都不害臊。 他根本不是刻意選擇的復古路線,學秦漢風骨魏晉書香。 為啥要選擇跪坐? 當然是買毯子比椅子便宜。 對風水沒有影響的話,能省就省了。 這年頭,賺錢不容易。 賈璉聽了教誨,覺得還不夠,他說:已經開工好幾日,兒子還沒去看過,今日想去瞧瞧。賈赦也計劃去告訴工人怎么做風水,聽說這幾日都耗在大門口了,里頭還沒怎么改動。翻修的工人到位之前,賣家具的時候,賈璉去看過的,宅子的確是不錯,比不了榮國府,對商戶之家而言已經很高端大氣。隔了半個月再去,他簡直瞎了眼。 這大門,瞧著不對吧。 唯一沒改的是朝向、方位以及門的大小。 顏色和周圍的搭配都變得徹底。 賈璉看得目瞪口呆,朱色大門被刷成了深棕,牌匾已經拆了,新的還沒掛上去,倒是門口這兩尊石獅子,好似不太對。賈璉多看了幾眼就引起了大老爺的注意,他解釋說:從風水層面上說,石獅子是鎮宅瑞獸,能化解許多煞氣,增強主家運道,不過,小戶人家因為壓不住,容易遭反噬。這宅子原本是個姓黃的老爺所有,他是個生意人,擺兩尊石獅子的確能護財,他卻沒注意一個細節,畫虎不成反類犬,還給府上招來禍患。 石獅子還有什么花樣不成?賈璉仔細看了看,他感覺到有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只得虛心求教。賈赦本來就有點撥他的心思,也不藏私,解釋說,在府門前擺放石獅子有兩點要注意。其一,獅頭必須向外,沖里是兇相;其二,左右兩尊必須是一雄一雌,具體位置也有講究。雄獅子爪子要抓一個繡球,居大門左邊,代表的是保平安,護事業;而雌獅子左前爪下方或者兩爪之間最好有個小獅子,擺放在大門右側,招財聚氣。 沒錯就是這個。 他這么說賈璉就想起來了,從前那兩尊獅子是相同的。 父親平時一毛不拔,這種時候倒是舍得。換一尊不就行了,竟然把兩只都換了新的。 他這點心思賈赦能瞧不出?于是又補充說:若是風水獅子損毀了一只,也必須一對一起換,否則兩只獅子之間不協調,會有沖煞。 賈赦又解釋了給大門換色的含義,五行之中,金木土三個屬性的顏色是可以隨意使用的,即便與主家不符,也不會招致風水問題。水與火雙屬性的顏色則要慎用,若不是十分契合,都會引發爭端招致禍患。散財事小,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住家的院子要特別謹慎,商用的話,在不考慮東家生辰八字的情況下,只需要避過紅黑藍這些易惹是非的顏色也不會出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