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緊了緊腮幫,把二人這段時間絕口不提卻又分明心知肚明的那層薄紗撕開,冷靜地詢問道:“何枕一家人可是你殺的?” 宴清河根本沒有任何吃驚或是疑惑的神情,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br> 緒自如蹙起眉頭抬步開始往前走,小雨不停,宴清河撐著傘沉默不語地走在他身旁給他撐傘。 “那會是誰?”緒自如自言自語道。 宴清河面色平靜,仍舊沉默。 緒自如面無表情朝前走,雨水順著傘檐滴下,緒自如沉默地盯著眼前一滴一滴下墜的水珠,而后腦內突然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在何家大宅時沈笛曾跟自己笑談般地聊起過,安息看著老成實際年齡才二十出頭,那他必比自己年齡要小,怎么可能自己這次睜開眼才五六歲年齡,而他卻已經十多歲?這是何枕的夢,他有一個他所期盼的溫柔善良的妻子,活潑動人的女兒,一切皆是按他的所思所想而創造出,他怎么會平白讓安息長了這么多歲來做他的干兒子? 緒自如手指緩慢地摩擦身上布料,腦子徹底冷靜下來。 ——中午何宅遭了滅門之禍,而自己推門進去后,顯然才沒過多久,官差便上門來了,肯定是有人報官了。 這個人會是也只會是他何家滿門中唯一的一個幸存者。 緒自如轉頭看了眼宴清河,宴清河便側頭跟他對視。 “安息?!?/br> 緒自如皺著眉頭吐出這兩個字來。 宴清河臉色不變,沒說話。 只可能是安息這個何枕夢中的異數,他或許那天聽見了自己跟何枕說的話,以為屠殺全家后再殺何枕,便能獲得女媧石。 他要女媧石…… 緒自如停下腳步,看宴清河。 ——跟宴清河一樣,入魔了。 “他要干什么?”緒自如沉默地開口道。 本是自言自語,沒想讓身旁沉默的宴清河搭話,宴清河卻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去天極門,開驅魔淵,把驅魔淵內所禁錮的魔物放出來?!?/br> 緒自如驚訝地看向宴清河:“你說什么?” 宴清河沉默地回視他。 緒自如就更加困惑起來,滿腦子想要問的話,但仍先挑出重點來問:“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在天極門?” 宴清河似乎沉吟了片刻,才面不改色地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在,死了?!?/br> 緒自如還沒反應過來:“什么?”問完后反應過來,臉變了變,“你殺了他?”說完又沉了沉心,自行解釋起來,“因為他要開驅魔淵放魔物,你才殺的他?” 宴清河并沒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緒自如已不準備等他回復,自言自語般地自問道:“他為何要把驅魔淵的魔物放出來,有什么意義嗎?” 宴清河思索良久,竟慢條斯理地解釋起來:“他在夢境外死了,想放出驅魔淵內的魔物打開昆侖鏡,跟著這群魔物破昆侖鏡一起出夢境,再以夢中這副身體活過來?!?/br> “那樣的他還會是個人類嗎?”緒自如問到。 宴清河沉默,他眼睛微垂,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圈陰影,斟酌片刻回答道:“不是?!?/br> 緒自如被他這一聲“不是”激的大腦直跳,他目光直直地盯著宴清河,他有些懷疑,大腦都有些guntang,他問:“這是他告訴你的?” 宴清河抬起眼睛看了看煙雨迷蒙的四周,臉上表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嗯?!?/br> “驅魔淵開了嗎?”緒自如壓著嗓子問。 宴清河應道:“開了?!?/br> “那天極門的人呢?”緒自如感覺嗓子有些啞。 “死了?!?/br> 宴請說話的語氣,讓人感覺像是死了只路邊的小飛蟲。 緒自如眼睛不自覺睜大,帶著難以置信,他大腦在努力克制,但卻仍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開的,他開的?” 宴清河收回視線,神情甚至算是專注地盯著緒自如,語氣平靜,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我?!?/br> 緒自如抬手一拳頭揮了出去,聲音又急又怒:“你瘋了?!” 宴清河被打也不躲,一拳砸在了顴骨處,他受力后腳下不穩踉蹌兩步,手上的傘也往旁邊歪了歪。 隔了會兒一會兒偏離的傘又正了回來,再次不偏不倚地遮在二人頭上。 緒自如的喘息聲如同拉風箱,他滿臉的難以相信。 宴清河指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油紙傘的傘柄,顴骨處被打的地方瞬間便紅腫起來,他出一根食指十分隨意地撫了下傷處,盯著緒自如的雙眸內如同有黑霧在翻滾沸騰。 他音調語氣仍舊平靜,卻讓緒自如聽著不像是人聲。 “我怎會殺何枕,讓他順利離開?他若死后離開,這夢便會坍塌,我怎么舍得?” 緒自如仍舊喘著粗氣,他想宴清河定然是被魔物侵蝕,此刻已神思不請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緒自如腦內飛速轉動,在十分認真地思考破局的方法,必然不能讓那唆使人的魔物如愿,讓他們通過昆侖鏡到現世中去。 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在尋找唯一的可能:“女媧石?!?/br> 讓宴清河手持女媧石正常離開,沒有人再想通過昆侖鏡“死而復生”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女媧石現在還在不在?緒自如一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盯向宴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