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緒自如哼哼:“我不喜歡你?!?/br> 說出來的本意其實是想提醒宴清河,他又不是金銀寶玉,憑什么別人看見他就會跟著他走。 宴清河聞言眉頭卻蹙起來了,緒自如眼看著他額頭有薄汗冒出,好一會兒他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盯著緒自如的雙眼,陰沉的似有濃霧在里面翻滾。 緒自如又被他嚇了一跳,幾乎脫口而出:“你到底怎么回事?” 宴清河閉上眼睛,從緒自如床邊站了起來,他走到旁邊塌上坐下,撐著腦袋,累極了般地闔上了眼睛。 “時間尚早,你再睡會兒,等天亮了再說?!?/br> 宴清河說完這話,就沒了聲息。 緒自如坐在床沿邊呆了會兒,他蹬下宴清河剛剛給他穿上腳的鞋,盤腿坐在床上認真思考。 他對于上輩子的記憶算不上連貫,有的時候想到自己粘著面色冷然的宴清河,眼巴巴地湊在他身邊給他講笑話;有的時候又變成他跟宴清河二人心意相通后宴清河摸他腦袋的模樣;一會兒又是柳叔站在一座宅內院里告訴他說“女媧石被竊”;之后畫面再轉又是清娘給他塞了幾壺好酒勸他好酒得細品;一會兒又是小師姐在他手上拿了個龍須酥,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而后消失不見。 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記憶。 緒自如坐在盤腿坐在被子上,他手指在繡著荷花樣的被子上來回劃拉,他手順著那繡線來回挪動, 十分勉強地整理下自己散亂的思緒。 宴清河出問題了,那么如果想知道他出什么無問題的話應當是隨他回天極門;而未來魔氣橫生天地動蕩這個大劫難,應當回慈善堂跟在何枕身邊來判斷解決,畢竟他的卦象都一直是直指向何枕。 緒自如想到這里又愣了下,他盤坐在床上,雙手環胸,面色沉靜地思索著自己當初是怎么算出這副卦的。 他神思清明,一點一點的往回捋,一點一點把腦子里的麻團一般的亂線給拆開放平,隨后他腦子里驟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你有所不知吧。 那個在世活佛一般的何大善人一睡八十日沒醒啊,很多人都前去他宅內探望了?!?/br> 緒自如環胸的手放了下來,他點了下頭。 ——記起來了。 何枕因故昏睡八十日不醒,而自己正準備去探望他。 緒自如想到這里急急忙忙從床上跳了下來,他赤腳在地上來回走了好幾步,雖然現在距何枕一睡八十日時間尚早,但他覺得自己這次應該待在何枕身邊。 他赤腳走在地上的聲音脆響,來回了好幾十趟,坐在塌上閉著眼睛的宴清河竟然一動不動。 緒自如故意腳步重重地走到了宴清河身前,宴清河臉色蒼白,額頭汗涔涔,他閉著眼睛,像是魘住了,又像是生病。 緒自如在他身前喂了好幾聲,都不見有反應。 緒自如想把他喚醒,伸手準備去推,后想想宴清河多了不起一個人,完全不需要他cao心。 他真正要cao心的應該是自己這具五、六歲的身體接下來要怎么辦。 想到這里也釋然,好一會兒他站在宴清河身前,他身高不夠,宴清河坐著的姿勢他身高也才在宴清河的腰腹間。 “師兄?!?/br> 因為知道宴清河聽不見,所以沒有刻意掐著小孩子的音調來說話。 緒自如喊完師兄后,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悵惘的感覺來。 “師兄。 從前總聽人講有緣無分,有緣無分,我總不信邪,偏信人定勝天這回事。 別人說強扭的瓜不甜,可我總想甜不甜得扭下來嘗嘗才知道?!?/br> 緒自如一張圓嘟嘟的小孩臉因為沉重而顯得有些不符年齡的沉悶。 “你我二人這輩子就做兩個見過數面的陌路人算啦?!?/br> 他說著說著笑了下,“你去求仙問道做你無欲無求的仙人?!?/br> 緒自如仰頭看了眼闔著眼睛的宴清河,他抿了抿唇,突然十分可愛地笑了一下:“我可要去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去啦~” 緒自如說完伸手梳了梳自己睡得亂糟糟的頭發,他本來想伸手摸摸宴清河的臉,手才抬起來看自己一只小短手,沒忍住笑出了一聲。 他收回手,跑到床邊給把鞋給穿好,然后拖了個小凳子搬到門口。 他站到凳子上總算把插梢給拔了下來。 他推開門,輕快地跳下凳子,頭也不回地就鉆下了樓。 第24章 平水鎮(二) 宴清河靜坐在一團黑暗中,他盤坐在地上,雙手置于腿上,周圍一片漆黑混沌,靜謐到如同無人之境。 宴清河閉著眼睛,身體如同被定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張嘴問道:“你到底是何物?”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人形狀的黑影“唰”地粘了過來,那黑影的“頭”貼在宴清河的臉上,分明沒有五官,卻好像能感受到他臉上的扭曲,它說:“我是什么,你當真不知道嗎?” 宴清河這輩子睜開眼睛時,他師父虛靈子正在天極門扶英殿大殿之上指著他說:“此子賜名為清河,姓宴?!?/br> 宴清河睜開眼,便聽見大殿上環繞著幾乎久久不息的震動聲。 他抬起眼睛看向大殿內的虛靈子,虛靈子便也遙遙與他對視了片刻。他收回目光,藏下了滿眼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