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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結蔓頷首示意,問道: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安兒左右張望了一眼,正想要解釋,舒兒已經將她的手臂拉了拉,同時道:少夫人,進屋再說。 發生了什么嗎?葉結蔓進了屋子,見兩人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心中好奇。 舒兒直視葉結蔓,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昨晚,三少夫人瘋了。 蘇州城的百姓萬萬沒有想到,裴府的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個府宅像是被詛咒了一般,短短幾月,先是裴家四少爺離奇死亡,緊接著發生胭脂案,裴家多人鋃鐺入獄,其勢一落千丈。如今不過幾日時間,又傳來裴家三少夫人犯了瘋癲的傳聞。 沒有人知道她瘋癲的原因。 兩日后,許家就派人接走了許柔霜。聽聞許家老爺更是在裴府怒摔當初裴家下聘的一對玉鴛鴦,讓裴家三少爺當面寫下休書,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這樣一來,裴府的處境又糟糕了一些。所有人都在觀望,不知道這個曾經盛極一時的商家大戶會走向何種田地。 事情卻并沒有這樣停止。 距離許柔霜離開裴府不過一日,管家汪伯的女兒就出了事。 事情發生十分詭異,那日汪思倩照例去照看裴老爺的狗。如今裴老爺人在獄中,她自然更加上心一些,將狗照顧得很好。只是那天狗有些反常,一直狂吠著。汪思倩與狗相處已有幾年,并沒有多少在意。她靠近狗屋,解開繩子想要陪它玩一會。怎料繩子方解,狗轉身就撲了上來。 半人高的狗,輕易就將汪思倩撲倒在地。她嚇得尖叫起來,叫聲很快引來了護衛。 當望見那可怕一幕時,縱是人高馬大的護衛都不禁愣了。只見通體漆黑的狗紅著眼,敞著嘴,涎水滴下來,似是六親不認般,一口往汪思倩的脖頸咬下去。后者頭只來得及一偏,那尖利的牙齒就直直穿過她的琵琶骨,瞬間鮮血染紅了衣衫。與此同時,她的喉嚨發出慘叫。 叫聲穿透清晨的靜謐,凄厲而絕望。 狗不是普通狗,是自家老爺的寶貝狗。護衛手里拿著刀,忌憚著卻沒有一個敢往上砍。最后還是其中一個護衛率先反應過來,牙一咬,將刀刃一反,持著刀背往狗的身上格擋去。狗嘗到了血味,死死不肯松口,最后還是幾人合力將狗制服,才救下了半個身子都是血的汪思倩。 人是救下了,卻也染了病,神志不清,一天到晚垂著涎水亂叫。大夫束手無策,怕傳染傷人,只得令人綁在房間。除了汪伯,沒人敢進去探望。不出幾日,房間里傳來的動靜漸漸熄了,裴家的人知道,對方終于還是死了。 而那無故瘋了的狗,最后還是裴堯遠代由下令,毒死后葬了。 這所有的一切,只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一定非要這樣嗎?葉結蔓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倚在窗邊的紀西舞。 半支起的窗戶灑進一片銀輝,將紀西舞的一身白衣照得通透。聽到葉結蔓的話,她偏過頭來,視線落在葉結蔓身上。紀西舞的神色淡淡,漫不經心地頷首:嗯。 葉結蔓抿了抿唇,一時沒有應話。她當然知道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卻同時也是最冷酷的辦法。她畢竟不同紀西舞,無法將人命視作草芥。尤其是許柔霜。由于裴堯遠的事,她心里始終懷有一絲愧疚,即便對方下毒,她也恨不起來。如今那人的一生卻因自己毀了。雖然過去些時日,她卻始終有些寢食難安。只是紀西舞也是為自己好,葉結蔓不忍指責,便只能獨自將這一切擔下來。 今夜月色很好。紀西舞的視線掃過來,忽然道,你要來瞧一瞧嗎? 葉結蔓沒什么心思,本想搖頭拒絕,然而瞥見紀西舞,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起身站了起來,往窗口走去。 人方至,紀西舞已經探手將葉結蔓攬了過來。她的手穿過葉結蔓的腰,自背后松松環著,視線投向窗外:這件事也許有更好的辦法,但我不想浪費時間去處理這種算計。紀西舞的臉貼在葉結蔓的鬢邊,我們更應該多點時間一起看看月色,不是嗎? 葉結蔓的手覆上紀西舞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沉默著。 月有圓缺,有些事情也沒有完美的答案。和我在一起,你若是還老想著別的事,我可不依。說著,紀西舞忽然偏頭在葉結蔓耳廓咬了咬。 啊細細的疼意驚得葉結蔓驚呼一聲。 你要知道,這世間不是誰都有報應的,那只是弱者可憐的自我安慰罷了。倘若得罪了我,那么我不介意親自給點報應。紀西舞俯身在葉結蔓耳邊輕言細語,宛如說著情話,何況我不想拿你的命去冒險,留下誰都是一個禍患。 葉結蔓心里一震,手緊了緊,復雜的情緒自胸腔漫開來。這般冷酷的話語,此刻聽來,卻不知怎的有一種惑人意味。 莫要浪費了這么好的月色。低喃聲在耳邊輕輕回蕩,有冰涼的唇落在敏感的脖頸。葉結蔓的思緒一亂,想要回過身去,卻被紀西舞的手牢牢箍在懷里。 世人都喜說,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紀西舞的唇稍縱即逝,不時落在那片潔白的肌膚上。齒間是葉結蔓脖頸邊緣輕微跳動的青色脈絡,但這也不過是虛偽的話罷了。兩個不一樣的人,如何能愛了所有?我不需要你勉強去愛我手上沾著的血污。只是紀西舞突然輕輕咬住了葉結蔓的肩,感受到懷中人身子的繃緊,探出舌尖安撫地滑過那片迅速紅起來的肌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