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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棠手腳利索地布好了菜,回答道:謝夫人今早一早天未亮就帶著謝姑娘和謝家小公子走了,臨走時,還塞了好多銀子給了昨日里在場的下人和侍衛,交代他們莫要將此事傳出去,免得對謝家姑娘的名聲不好。 薛令蓁舀了勺粥,吹了吹熱氣,才喝到了嘴里。甜甜的紅棗煮得軟糯,她愜意地瞇了瞇眼睛,將粥咽下。說實話,睡了一夜,她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謝舒伊腦子是怎么想的,真是恨不得拖累死全家的那種。就為了個秦熾? 薛令蓁冷笑了一聲。 雖是出來玩,到底念著宋氏身懷有孕,宋定疆定的便是今日上午回去。 薛令蓁和薛令芳一出門,就見宋定疆神色有些不爽,帶著宋朗正和秦燁、呂樘幾人閑聊。 秦燁身后,幾個內侍收拾妥帖,站在護衛的最前面,瞧著這架勢,像是也要離開的。 宋定疆心里一氣,這巧合,說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相信! 秦燁含笑望著薛令芳,夏直和幾個內侍趕忙捧著幾個錦盒送到了薛令蓁的面前,秦燁道:聽聞薛伯母最近身體不適,這是給薛伯母養身的一些補藥。你帶回去。 薛令蓁福了福身子,大大方方受了這禮,讓人覺得心里舒服。命雪棠將這些錦盒送到馬車上放好,薛令蓁問道:燁哥哥,也是今日回去嗎? 秦燁頷首道:宮中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不能久待。倒是可惜不能多教你些騎術了。 薛令蓁歪頭彎眸一笑,學騎術又不是可以速成的事情,再說來日方長嘛! 此時微風拂過,她的裙衫飛揚,袖口寬大,露出了皓白的一截腕子,上面依舊纏著那串小葉紫檀玉蓮佛珠。 來日方長秦燁輕念,是啊,來日方長。 待你生辰過完,進了宮中,我選一匹上好的小馬給你備著。 薛令蓁眼神愈發明亮,自眉眼到唇角都是明媚的笑意。 第40章 自入了七月以來,只下了兩場雨,便都是了大晴天。 這宮內的秋晚居處向來是蟲多之地,這里的知了也整天叫個沒完,被分來的內侍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走廊的陰涼處下,各自端著茶杯,倒了杯涼茶喝,卻依舊滿臉都是汗珠兒。 趙太監是其中年紀最大的,在御膳房給大廚子打了五六年的下手,還是個末等的太監,當初被叫來秋晚居當差有多興奮,如今他就有多后悔了。 誰能想到,昔日風光無限的太子爺如今每天被喂一顆丹藥,就病歪歪地躺在了床上等死?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呢。 都說皇家無親情,這下子算是親自見到了。 趙公公,您說,等屋里的那位爺咽了氣兒,咱們還能活嗎?十六七歲的年輕宮女每日都愁苦著一張臉,巴不得里面的那位早些去了,自己也早早脫離這秋晚居這片苦海??捎謸?,這位一死,自己也就活不長了。 趙太監端起破了個口子的瓷杯子,咕嚕咕嚕就喝下一大杯的涼茶。 這種事兒,咱們哪里知道,好好當差吧。 這話不過是安慰她,這件事兒被他們這幾個人攤上了,只能算是倒霉。 正房屋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趙太監起身進了屋去瞧瞧。 秋晚居當年是囚禁廢太子家眷的住處,為了顯示自己仁慈,屋內的東西擺設都是緊著上等的挑來的??啥嗄赀^去了,早有破敗之勢。 躺在床上的那人,身上收拾得倒是干凈,還穿著從東宮取來的衣服,上面用金絲線繡著的四爪蟒袍倒是金光閃閃得如同往日般的華貴。只是瘦的可憐,瘦骨嶙峋的,衣裳幾乎就是空蕩蕩地套在上面。 這宮廷里秘制的丹藥就是厲害。 太子眼前都是混沌的,他只記得被人按著強行服下了他那慈愛的父皇送來的丹藥,自己就日日病在床上。 他腦子雖虛弱得糊涂不清楚,可心里卻愈發地明白,這丹藥是在慢慢兒地消耗他的壽命。否則他的死訊與李家被處置相隔不久,別人也會心中猜疑,不利于皇家的顏面。就算是拖著死訊,到時尸體也藏不住。 這幾日太子的身體愈發沉重,連覺也沒多少。只是今日難得做了場好夢。夢里面,沒什么泰安郡主,薛家夫人難產死了,宋定疆也被李茂積暗殺了。自己厭惡的長子秦燁也是早早地在十二歲那年死了?;实凵眢w不好,自那年被宋家氣病后,沒過兩年就崩了。直到他繼位,宋家的事情也沒被拆穿。 他廢了魏氏的太子妃名號,將寵愛的李側妃扶上了皇后,長女秦燦美貌尊貴,是他的掌上明珠,下嫁給了當時的權貴。那時的長子秦熾也毫無疑問地成了他暗立的太子。 至于昔日顯赫一時的宋家?隨著宋家嫡系的死去,早就在京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太監進來時,太子安然地躺在床上,唇角還帶著絲笑意,迷迷糊糊看到了進來的人影,剛想開口說幾句話,又發出幾聲咳嗽。 他粗著嗓子道:妙娘呢?怎也不來瞧我? 算起來他也有許久沒喊過李庶妃妙娘這個小名兒了。當年魏氏仗著魏家嫡女的身份,處處和他爭吵,齊側妃是個木頭美人,唯獨這個新選進來的小侍妾將他當作了夫,依賴著他,敬仰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