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誰在說謊
事情到了這一步,蘇笑算是明白了,亞歷山大根本不懂什么是刑偵,他那種一問、二嚇、三用刑的審訊方法,在蘇笑眼里就跟鬧著玩似的。 想想也是,在這樣一個實力至上、王權治國的世界,既不能對比指紋,也不能抽血化驗,更不能進行dna檢測,找證據自然很難。尤其是當兇手是有職者的時候,受了傷,一個治愈術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破案什么的,可不就想當然了嗎? 秉著寧可放過不可殺錯的人道主義理念,蘇笑只能用現實世界懸疑電視劇的思維模式,給亞歷山大提供了最合理有效的建議:“克納茲就是個10級的小雜魚,老管家又是個無職者,他們倆都沒什么反抗能力,隨便找幾個弟兄把他們押回去就行了。然后讓剩下的人進別墅徹底搜查,把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都帶回去進行排查,重點在衣物、畫像、文件、飾品什么的,凡事可能與別墅主人身份相關的東西,一律不能放過?!?/br> 對亞歷山大來說,腦子里能有動機這樣的概念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至于破案什么,他腦子里根本就是一鍋魚凍子。此時有蘇笑出謀劃策,他自然高興得不得了,連忙點頭答應:“我明白,你放心!” 對于亞歷山大這種宮廷騎士的執行力,蘇笑當然放心,思考一陣過后,又補充道:“還有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一定要把別墅里的那些尸體帶回去!” “尸體?”亞歷山大面露難色,“要那些破玩意做什么?” 蘇笑正色道:“昨天我一怒之下殺光了別墅里所有人,他們的身體變成什么樣你們別管,反正腦袋我全都留下了。你們只管把他們頭和衣物帶回去好好檢查一下,然后貼出告示讓城里居民確認他們的身份,只要有人能認出他們,咱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別墅主人的身份了?!?/br> “不是吧?”亞歷山大吃驚地問:“基內斯說得那么清楚,我都想去捉拿伯納馬歇爾歸案了,你還不相信?” 蘇笑踮起腳尖湊到亞歷山大耳畔,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誰我都信,唯獨伯納,我不信?!?/br> 既然蘇笑說的這么有把握,亞歷山大也只好照做,一邊安排手下押克納茲和基內斯回城,順便給蘇笑幾人帶路,一邊自己牽頭,帶著剩下的八十多個弟兄沖進別墅搜尋一切可能存在破案價值的線索。 走在回程的山路上,蘇笑為了不讓別人聽到己方的對話,故意帶著四個女生遠遠地墜在了隊伍的末尾。 “黃艷艷,你覺得老爺子說得是真的嗎?” “我覺得不像?!秉S艷艷搖了搖頭,走到蘇笑身邊說:“我第一次來這的時候,有直接問過那個主人,問他是不是艾倫馬歇爾。因為我覺得城里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不多,艾倫的可能性最大,結果那個老頭卻說他不會甘心臣服于艾倫那個廢物。這么想來,艾倫和伯納都頂著馬歇爾這個姓氏,罵艾倫是廢物,會不會也映射到伯納呢?” “說實話,就各種線索指向性來說,我覺得伯納的可能性最大?!碧K笑毫不顧忌地分析道:“你們不是說,那個會拉稀的貝殼之所以不敢動萱萱,是因為別墅主人說他想要萱萱嗎?這一點,伯納曾經是沾過邊的。萱萱暫且不提,伊莉雅的情況反而更讓我覺得奇怪,因為主人喜歡大胸,所以就得拿她上供?你們不覺得這種說法很牽強?” 伊莉雅原本正漫無目的地走著,聽到蘇笑提到自己,這才猛地抬起頭來,捂著小嘴吃驚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敢動我,是因為我是馬歇爾家族的人?” “我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碧K笑用狐疑地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克納茲和基內斯,摸著下巴說:“就從別墅主人下令殺死翠絲奶奶這件事來看,會拉稀的貝殼肯定十分確定是我們殺了他的兒子,而唯一能讓我們暴露的線索,貌似也就只剩蘇格曼手上的那把劍了?!?/br> “蘇格曼是在第一波獸潮前幾天才升到25級的,等到獸潮結束,我們進入城堡,他就和克可麗解甲歸田了。這么說來,他手持那把25級紫字長劍的時間,不過獸潮前后的短短幾天而已?!碧K笑回憶著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第一波獸潮時,蘇格曼和克可麗都是被分配到北門的,而北門守城軍的隊長,正是伯納。所以,他是有條件看到那把劍的?!?/br> 四個女孩各懷心事,陳雅萱不想說話,曲悠則幾乎喪失了說話的欲望,伊莉雅又是一個端莊內向的姑娘,也就只剩黃艷艷還能跟蘇笑討論討論案情。只見她一邊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一邊附和道:“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伯納馬歇爾很有嫌疑!” “可是,這如果正是別墅主人投出來的迷霧彈呢?”蘇笑一直覺得,人不能喪失好奇和懷疑,一切從主觀情感放射出的論調都不可信,就算這個論調是他自己的,也不例外。 艾倫馬歇爾的品性,孔雀城幾乎人盡皆知。所以在馬歇爾家族,同輩中唯一跟伊莉雅關系處的不錯的,也就是那個一心脫離宮廷,想成為翡翠鳳凰新任團長的伯納了。所以在聽到蘇笑懷疑伯納的時候,伊莉雅雖然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十分抗拒的。 此時又聽蘇笑為伯納辯解,她才著急地說:“伯納哥哥人很單純,肯定不會做這種壞事!” “或許吧?!碧K笑笑著搖了搖頭,說:“按照黃艷艷的說法,別墅主人的手下眾多,昨天我才殺了三十幾個,肯定不是全部。照理來說,今天清早,別墅主人就應該帶著一幫高手把我們我們包圍了才對,但事實上卻沒有。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他在出發前正好看到了駐城騎士團的行動,所以將計就計,派了一個人來誤導我們?!?/br> “一個?”黃艷艷指著前面的克納茲和基內斯問:“不是兩個嗎?” 蘇笑搖頭淺笑,“派兩個人誤導我們不是不行,可是兩個人為什么要各執一詞呢?一口咬定別墅主人是戴夫伯爵,或者是伯納,不就好了?” 黃艷艷皺著眉頭問:“那你覺得,他們倆誰在說假話?” “其實有一個小細節,你們或許都沒有注意?!碧K笑幫女生們回憶剛才簡單審訊的過程,“雖然老管家說得頭頭是道,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伯納,但是,他卻沒有說出自己大清早趕到別墅的理由?!?/br> 聽蘇笑這么一說,伊莉雅恍然道:“是哎,克納茲一開始就說自己是來這找戴夫伯爵借錢的,但是基內斯卻從來沒有說明他的來意?!?/br> “有兩種可能?!碧K笑從來不喜歡一棒子把人打死,“第一,因為我們沒問,所以他忘了講;第二,因為他臨危受命,趕來栽贓嫁禍,所以根本沒有來意?!?/br> 黃艷艷吃驚地捂住了嘴,“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老頭在說謊?” “我只是覺得他說謊的可能性比克納茲更大?!碧K笑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人算不如天算,不管是誰派誰來冤枉誰,他都肯定沒有想到另一個人會出現在這里?!?/br> 聽到蘇笑的話,陳雅萱難得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些不過是你的主觀臆想,誰知道事實又是什么樣子呢?” 不管陳雅萱說了什么,只要聽到她的聲音,蘇笑就覺得高興。不過他這次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猴急地回頭看,而是繼續目視前方,輕聲說:“雖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過,我還有一個算不上證據的證據?!?/br> “什么?”女生最喜歡八卦,聽到蘇笑賣關子,就連曲悠都忍不住抬起頭來。 蘇笑不喜歡想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昨天聽黃艷艷說的那些話,我發現別墅里的所有人都會稱別墅主人為‘吾主’,但是剛才,老管家一口咬定伯納是別墅的主人的時候,他不知說了多少遍‘少爺’,卻一次都沒有說過‘主人’?!?/br> “好像……是這樣呢……”女孩們紛紛皺眉回憶,發現一切果然如蘇笑所說!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剛才不當面質問他?”黃艷艷氣急敗壞地捶了一下蘇笑的胳膊,“他不過是一個老頭子,咱們人多勢眾,從氣勢上壓到他,隨便嚇唬嚇唬,他不就說真話了嗎?” “別鬧,你這種刁蠻勁太不適合當警察了?!彪m然不疼,但蘇笑可不希望這種打情罵俏一般的動作,在陳雅萱面前多次上演,于是連忙側滑一步與黃艷艷拉開距離,然后才說:“且不說你口中的‘從氣勢上壓倒他’算不算逼供,你憑什么就覺得人家隨便一嚇唬就會說實話呢?像這種深入敵營誘騙敵將的行為,說好聽叫勇敢,說難聽就是找死,一旦暴露了身份,存活幾率幾乎為零,既然人家敢臨危受命,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br> 剛說完,蘇笑又說:“你也不看看老爺子多大歲數了,你好端端來個人海嚇唬戰術,萬一給人嚇出個心塞腦梗的,咱們可就連人證都沒了?!?/br> “那你說該怎么辦嘛!”聽蘇笑說自己刁蠻,黃艷艷不高興地嘟起了嘴。 “證據,我們需要證據?!碧K笑義正詞嚴地說:“不是那種模棱兩可的推論,也不是那種可有可無的細節,而是那種實打實的,一拿出來就能讓人無法抵賴的鐵證!” 話雖如此,其實就連蘇笑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證據”到底應該是個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