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無名 第180節
陳默點點頭,不置可否,他相信這個時候只要自己開口,那愿意給自己送錢的人肯定不少,但這錢可不是白拿的,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給人辦事,到時候有些口子松還是不松,這是個問題。 也因此,不到萬不得已,陳默是不愿意開這個口的,人情有時候真的是很麻煩的事情,甚至有時候別人來幫忙你不接受,都有可能惹人。 “尚不到這個時候?!标惸粗w溫笑道:“敵情尚未明了,這個時候,便想著給他們送錢,未免太過高看他們了,子柔先生放心,若有需要,默定不會客氣?!?/br> 不接受,不拒絕,給雙方都留些余地,雖然李儒已經去說降李應、李桓所部,但若是不成功的話,或許真的要用這一招了。 而且羌人部隊這個習性不是太好,等關中穩定下來之后,這種事,必須遏制,否則,就算自己吞下了李郭二賊的西涼軍,未來也很可能成為自己的弱點,自己的戰場可不是在西涼而是在天下! “既然伯道心中有了計較,那老夫就不多言了,如今長安已下,老夫希望伯道能盡快平定關中,還百姓一片凈土?!壁w溫起身道。 “盡力!”陳默起身一路將趙溫送出衙署,看趙溫離開方才往回走,看來這長安比之河東要復雜許多了。 第九十四章 游說 槐里,距離長安不過六十里,駐扎于此的,便是李傕堂弟李應,當李儒帶著太史慈和典韋趕到槐里時,李應剛剛與郭汜斗過一場,顯然,郭汜也知道長安失陷的消息,想要趁勢將槐里和鄠縣這兩支人馬吞掉。 “將軍有令,先生不得帶軍隊入營?!睌r住李儒等人的將士皺眉看了看李儒身后的并州軍道。 “勞煩將軍在此等候?!崩钊蹇聪蛱反?,給他使了個眼色。 “喏!”太史慈會意,點點頭,自帶兵馬退開城門范圍。 李儒自帶典韋入城去見李應。 見到李應時,李應有些疲憊,長安失守,兄長生死不知,這個情況下郭汜又接連跑來攻城,后方糧草已斷,這讓李應對未來有些茫然。 “先生,許久不見,怎就投了那陳默?”看到李儒,李應有些不快,當先質問道。 “將軍雖為李傕從弟,但將軍真的以為李傕是成事之主?”李儒不慌不忙的按了按典韋的手臂,示意其莫要沖動,跪坐下來,看著李應道:“自去歲反攻長安以來,這關中成了何等模樣,我想不必儒說,將軍也該知曉,再這般下去,莫說掃清寰宇,重定中原,以軍中將士如今這般樣子,恐怕不用太久,便會無糧可用,無財可安軍心,將軍也非不明理之人,亦是忠義之士,莫非真的要跟那李傕一直走下去,直至滅族?” “文優,此言太過了!”李應皺眉喝道。 “不論何人占據關中,以李郭二人之罪,夷滅三族絕不為過,屆時將軍安有幸理?”李儒反問道。 李應雖是李傕堂弟,但為人卻比較重義,他昔日曾在趙溫麾下為吏,去歲李傕意圖殺害趙溫時,便是李應多次勸阻,方才保全了趙溫性命,也算是福報吧,昨日趙溫來見陳默時,提及此事,希望陳默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保李應一命,當時李儒等人尚未出城,陳默親自去找了一趟李儒,將此事交代了一遍。 當然,前提是李應愿意跟李傕撇清關系,畢竟陳默要掌控朝堂,其他人都可赦免,但李傕、郭汜二人的罪行卻是很難赦免的,不但是給天子出氣,同時也是給關中士人一個出氣口。 “先生為何便覺得,我兄長一定會???”李應有些煩躁道。 “長安已失,李傕糧草已無根基,久之軍心必散,此其一也;其二,李傕麾下之兵,如今加上將軍和李桓之兵,也不過三萬有余,城也只有槐里、鄠縣兩座,夾在長安與郭汜之間,腹背受敵,安有幸理?其三,李傕橫行關中日久,怨聲載道,如今失勢,還會有何人幫他?”李儒認真的看著李應道:“若李傕投了郭汜,兩人或許會因為我主暫時擯棄前嫌,然將軍以為,郭汜是否還會如往日一般與李傕相互信任?若是相互猜忌,又如何與長陵侯相抗?” “我若能說服兄長……”李應看著李儒。 “將軍恐怕很難說服李傕,就算可以,但這西涼諸將之中,任何人都可以赦免,但唯獨李傕、郭汜難以赦免,在下此來,是為保將軍性命,為李家留下血脈,否則,日后當李傕兵敗被擒之日,三族之禍,將軍又何以幸免?”李儒沉聲道:“此乃李家存亡之際,將軍切不可因一時義氣留下李家滅族之禍!” 滅族…… 李應聞言沉默了,滅族,這對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情,但如今好似敗局已定,自己又不得不考慮李儒所言,心下有些煩躁道:“先生可否讓我考慮一二?!?/br> “這個不忙,但在下不得不提醒將軍,若再遲疑下去,待李傕來此,將軍就算決定投誠,恐怕也要與李傕兄弟相殘了?!崩钊宀换挪幻Φ恼酒鹕韥?,看著李應道:“將軍,我主不愿看將軍與兄弟相殘,李傕敗局已定,但不該敗在將軍之手!” 兄弟相殘?李應想到要跟李傕對戰沙場,心中更是痛苦:“此絕非我所愿也!” “所以,將軍還請早做決斷,一旦李傕至此,將軍便只有陪李傕一路走到滅族,或是與之沙場決戰兩條路可選,無論哪一條,都絕非儒之愿也!望將軍三思!”李儒沉聲道:“在下告辭?!?/br> “先生且慢?!崩顟凶±钊?,猶豫片刻后道:“若在下愿降,不知陳默會如何待我?” “李暹與李利兄弟相殘,長安破城之時,李進戰死沙場,李暹也被皇甫嵩帶人射殺,我主可保證,除李傕之外,盡可能保得李家族人不被滅族,將軍回長安之后,再去司空府邸向司空求情,當可逃過一劫?!崩钊鍖㈤L安城的情況說了一遍,李家三代算是絕了,不過李應之子不再長安,倒是免過一劫,這也是李儒先來找李應的原因,李傕三人,是李桓和李維之子,很難勸服鄠縣。 “唉~”李應沉默半晌之后,點頭道:“末將愿意歸降長陵侯,卻不知該如何做?” “將軍只需帶城中兵馬出城,將槐里交給太史慈將軍駐守,將軍率軍隨我回長安便可,至于其他的事情,將軍不必擔心,主公自有安排?!崩钊逦⑿Φ?。 長安一丟,李傕大勢已去,如今李應歸降,接下來李傕就算逃到郭汜那里,也再難有回天之力。 “末將,聽憑安排!”李應長嘆一聲,對著李儒躬身道。 “這便調兵出城吧,留下一些兵馬,太史將軍手中兵馬恐怕不足以抵擋郭汜?!崩钊妩c頭笑道。 “喏!”李應點頭答應,隨即給太史慈留了兩千人馬協助守城,自帶兵馬五千,跟隨李儒入長安去見陳默。 次日一早,李儒便帶著李應回了長安,來見陳默。 對于李應,陳默自然是一陣安撫,又封李應為蕩寇校尉,將其麾下五千兵馬拆成三營,李應領一營,其余兩營暫交白驃和鮑庚來領。 至此,陳默在長安軍權更加鞏固,同時李儒也帶著典韋去了一趟鄠縣,相比于李應而言,鄠縣反而簡單了許多,李桓、李維與陳默這邊有殺子之仇,是不可能真心投降的。 “兩位將軍稍安勿躁!”李儒這一次可不是打著陳默的旗號,而是以故友的身份前來。 “我二人子嗣已絕,如何冷靜?”李桓怒道:“當盡起兵馬與兄長匯合,共討陳賊!” “確實!”李儒點點頭道:“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兩位將軍心意,儒也能理解,不過儒此次來,也是為此事而來,我已聽說李傕率部繞開長安,投往槐里,但以李將軍如今之兵力,想要攻克長安恐怕不易,在下倒是有一計,兩位將軍不妨聽之?” “哦?”李維目光一亮,看向李儒道:“先生有何計策可教我兄弟?” “兩位可有想過,投降長陵侯?”李儒看著二人,笑問道。 “李儒,你這是何意?”李桓拍案而起,怒視李儒道。 “兩位將軍稍安勿躁?!崩钊灏矒岫?,笑道:“并非真降,而是……” “詐降?”李桓皺眉道。 “不錯!”李儒點點頭道:“陳默如今雖然占據了長安,但畢竟初占,根基不穩,若兩位將軍率部去投,也算是為他漲了氣勢,威嚇人心,自然高興,必然會接見兩位,到時候,兩位可請陳默親自前來受降,只要陳默一到,我等立刻……” 李儒比了個割喉的手勢,聽得兩人連連點頭。 “只要能殺此人,則其麾下部眾必亂,可趁勢奪回長安,屆時李將軍重奪長安,仍有定鼎關中之力?!崩钊逦⑿Φ溃骸皟晌粚④娨庀氯绾??” “先生智謀,勝我等百倍,我等愿聽先生調遣?!眱扇艘矝]有太多猶豫,對著李儒躬身一禮道。 “事不宜遲,當立刻出兵,當在李將軍絕糧之前,拿下長安,讓李將軍無后顧之憂?!崩钊迤鹕?,扶起兩人道。 “聽憑先生吩咐?!眱扇舜饝宦?,當下下令城中將士整軍出發,鄠縣與長安相隔七十里,趕到長安時,已是次日清晨,李桓已經在路上派人前來遞上降表,請陳默前來受降,陳默也連夜給了回書,約定了受降時候。 清晨時分,已經安排好一切的李桓與李維看著緊閉的長安城,陳默的影子都沒碰到,哪有半分出城受降之意。 “先生,陳默這是何意?”李桓皺眉看向李儒道。 “依我看,不如真降吧?”李儒看了看李桓和李維身后幾名將領,見對方對自己微微頷首,微笑道。 “何意?”李維察覺到不對,目光不善的看向李儒。 “儒突然覺得,李將軍絕非長陵侯對手,與其兵敗身死,倒不如此刻投降,尚能保得性命?!崩钊蹇粗鴥扇?,誠懇的道。 “李儒!”李桓一把拔出佩劍,看向李儒,目泛兇光:“你算計我兄弟???” “是爾等太蠢!”李儒一邊笑,一邊后退道:“殺!” “噗噗~”早已等候在側的典韋毫不猶豫的拎起了雙戟,手起戟落,兩顆人頭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已經滾落在地,同時這支軍隊兩側迅速殺出兩支人馬,將其團團圍住,在李儒事先策反的幾名將領的幫助下,這次受降還算成功,至此,李傕也只剩下孤軍一支。 第九十五章 攪局者 “將軍,槐里、鄠縣相繼失陷,我等如今已無援助,此刻該當如何?”豐水,李傕大營,趙岑來到李傕身邊皺眉道。 李傕沉默不語,這一仗打的憋屈,到現在他才明白跟自己對峙的根本就不是陳默主力,自己竟然被騙了這么多天,如今長安已破,槐里、鄠縣也丟了,如今的李傕,幾無容身之處,趙岑問他,他此刻也很茫然。 “將軍,不如我等去投靠華雄?”趙岑見李傕不說話,試探道:“若我等與華雄聯手,那陳默也未必能占得好處?!?/br> “你以為,陳默的兵馬時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長安的?”李傕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按理說,陳默這么大陣仗出兵,華雄就算是瞎子,也該能聽到點風聲然后通報自己,但華雄這么長時間屁都沒放一個,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打死李傕都不信,這個時候跑去找華雄,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不止華雄不能找,徐榮也不能,這兩人跟陳默關系走的太近,而且徐榮可是在陳默那里養了一年的傷才回來,雙方之間有沒有什么私下里的勾結,這個誰也說不清。 “那……”趙岑看著李傕,這么一來,他們莫不是要被困死在這里? “現在有兩條路,順著豐水往下,進子午谷,去漢中?!崩顐啾P算著說道。 “子午谷?”趙岑茫然的看著李傕。 “此地乃歷代天子祭天禱祝之所,北口曰子,便在距此往南十多里處,順著豐水往下便能找到,乃秦嶺七十二峪之一,長有六百六十里,道路難行,深處甚至無路,我也沒走過?!崩顐鄧@了口氣道。 “將軍,軍中所存余糧,恐怕不夠我們穿過子午谷,而且漢中也未必會接納我等?!壁w岑看著李傕道。 “對啊,所以我們要走子午谷,便只能帶少許精銳帶上足夠糧草去走?!崩顐帱c點頭,要過子午谷,這么多人肯定不行,只能少量人馬帶著所有糧食離開,至于剩下這些兵馬,就只能摒棄了。 “那不知將軍所說另一條路又是何路?”趙岑直接否定了這條路,最多能帶幾百人,就算去了漢中,幾百人能干什么? “另一條,就是去找郭汜?!崩顐鄧@了口氣道,此刻回過頭來想,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跟郭汜反目?一頓飯吃的郭汜突然就變了臉,到現在李傕還有些納悶兒。 不過雖然之前打的頭破血流,但如今大敵當前,郭汜自己恐怕也沒信心能勝陳默,畢竟眼下陳默可不只是帶著并州軍,還有張濟的兵馬,自己麾下那些投降的部眾,加起來數量可不少,郭汜一人怕是獨力難支,終究是一起并肩作戰過的袍澤,以李傕對郭汜的了解,這個時候自己率兵去投,郭汜也不會真的一點情面都不講,兩人還是可以聯手的。 “郭將軍他……”趙岑聞言心中卻是松了口氣,不管郭汜和李傕如何,他趙岑過去,郭汜不可能趕人,至于郭汜會不會趁機收拾李傕,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當然,臉上還是要表現出一些擔憂的神色。 李傕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道:“就去找郭汜吧?!?/br> “父親!”正待兩人準備集結兵馬出發之際,卻見李式一臉慌張的跑進來。 “慌什么???”李傕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個兒子,以前還不怎么覺得,但自從這次開戰以來,這兒子是越看越不順眼,連個營盤都扎不好,以后還怎么帶兵打仗? “父親,斥候來報,東面出現一支軍隊,正快速向這邊奔襲而來?!崩钍奖焕顐嘁涣R,打了個顫,哪還有昔日那般囂張的模樣。 “軍隊?”李傕聞言皺眉,那武義的兵馬應該沒這么快趕上來,當下看向趙岑道:“去看看,是何人兵馬?” “喏!”趙岑點頭答應一聲,領命而去,帶著騎兵出營后,正看到遠處有一支部隊朝這邊緩緩而來,看旗號,不是并州軍,也非西涼軍,中軍寫著夏侯二字,關中有姓夏侯的將領? 再往后則是一面曹字大旗,對方顯然也看到了這邊的騎兵,迅速停止行軍結陣。 “來將何人,可留姓名!”在趙岑的示意下,一名西涼騎兵策馬而出,來到兩軍陣前高喝道。 “主公,看旗號,是李傕的兵馬?!毕暮類獟吡艘谎蹖Ψ降钠焯?,策馬來到中軍,找到曹cao。 “李傕怎會在此處?”曹cao手搭涼棚,遮住陽光,往前方看了看,有些詫異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李傕沒事跑來這里干什么? 夏侯惇搖了搖頭,鬼知道。 “說不定是被人打了?!辈躢ao咧嘴笑道:“告訴他,我們是受了天子詔書前來相助,自己人?!?/br> “主公,我們可沒有天子詔?!毕暮類粗躢ao道。 “誆他一下,若他不信再打不遲,若能誆騙住,就說明這李郭二賊被我那小兄弟給分了,正好跟他們套些情報?!辈躢ao緊了緊肩上的披風笑道:“劉表那邊可還卡著我們的糧草呢,若能誆得李傕和郭汜為我們所用,這糧草就不用擔心了?!?/br> 曹cao為何會在這里? 當初曹cao集結兵馬準備攻入河洛,但徐晃在河洛一帶的防御做的太好,曹cao和戲志才等人查看數日也未能找到缺口,但關中那邊傳來的消息,陳默已經派兵跟張濟對上了,兩邊開戰再急,如果曹cao一路從成皋這邊打過去,恐怕打到關中,自己也沒多少人了。 在戲志才的見一下,曹cao跟荊州世家達成了聯盟,借道南陽入武關,如今袁術被趕到淮南一帶,這南陽也成了無主之地,曹cao和劉表都想吃下,但兩邊一時間各有顧慮,曹cao跟蔡瑁有些交情,荊州那邊最近有黃巾作亂,劉表剛入荊州,對軍隊掌控可不夠,而曹cao最近跟陶謙有些不痛快,也不能大舉調兵來吃南陽,是以跟劉表暗中結盟,雙方以南陽為界互不相犯,曹cao去救回天子之后,便將天子迎回南陽,雙方共尊天子,曹cao帶兵走武關入關中,劉表負責為曹cao提供糧道,接應曹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