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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中白雪覆蓋家家戶戶卻因年關而亮著紅紅的燈籠,謝烏梅在雪中撐著傘,看柳嬌在傘外的紅白世界開心地轉圈圈。 他們從昏暗的小巷逐漸走入熱鬧的街市,柳嬌回到傘下牽著謝烏梅的手與之并肩。 謝烏梅嘴角微彎,如往常般自然地攬過她的肩低首在額頭落下一吻, 將路過的姑娘們看得羞紅了臉。 柳嬌問他:“老爺上次出遠門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謝烏梅隨口答:“幾百年前吧?!?/br> 那可真是太久了。 柳嬌狐疑道:“那你適應得了幾百年后的現在嗎?” 感覺你已經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了。 謝烏梅不屑道:“有什么適應不了, 無論過幾百年還是幾千年, 凡間都是一個樣, 人也是一樣?!?/br> 柳嬌覺得這話有點道理又說不出哪里有道理,就是聽著很高級, 但她不是高級的受眾。 大概這就是妖怪對凡間的看法吧。 柳嬌注意著腳下的法陣范圍,謝烏梅瞥她一眼:“你隨便走, 出去了我再把你拉回來?!?/br> 她笑著搖搖頭, “我怕傳不回去?!?/br> 也怕這蝴蝶很沒安全感, 話是那么說的,牽著她的手可沒有半點要松開放她一個人走的意思。 謝烏梅總是能在某些奇怪的角度被柳嬌隨便一兩句話或者一個眼神動作就滿足安撫。 他一高興就想給柳嬌點什么。 柳嬌拉著他走上一座滿是人的木橋,水面漂浮著數不清的花燈,在河邊放燈的人們忽然瞧見水中飛出無數金蝶發出驚訝的呼聲。 金蝶從水中飛出朝人群四散化作熒光消散, 與夜雪形成百年難遇的世間絕景。 柳嬌抬頭看四散的金蝶眨眨眼,又緊了緊拉著謝烏梅的手,帶著他逃離現場。 謝烏梅問:“跑什么, 不喜歡?” “喜歡?!绷鴭煽嘀樀?,“就是怕人堆里突然又沖出個宋神醫或者蠶妖?!?/br> 謝烏梅聽得黑了臉:“你覺得我打不過他們?” 柳嬌一口否決:“當然不是!” 謝烏梅臉色這才好看點,聽柳嬌說:“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知道你很強,很厲害,但還是怕你會受傷會先我而死?!?/br> 都怪那該死的原著劇情記憶,讓她總是懷疑謝烏梅會不會也跟原著一樣死在兩年后。 雖然很多事情走向早就偏離原劇情,變得非常離譜,可或許是對喜歡之人,還是有些擔心。 謝烏梅停下腳步,拉著他走的柳嬌被手上力道一扯拽回去,被人抱在懷里,手掌順著那冰涼柔順的長發。 “看來你沒把我之前的話聽進去?!敝x烏梅垂首跟她咬耳朵,“雖然都是些無用的擔憂,但既然對象是我,那我就勉強接受?!?/br> 柳嬌雖然應聲點頭,那一點擔憂還是揮之不去。 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她窩在謝烏梅懷里看新出的畫本,謝烏梅在釣魚。 以前一共有五桿魚竿,如今只剩下一桿,上鉤的頻率也越來越長,柳嬌聽謝烏梅說這里的怨鬼越來越少,倒是真的。 在這個風平浪靜的午后,柳嬌剛沉浸畫本的世界,忽然聽見巨大的水花聲,不似有人魚上鉤的聲響,更像是上次謝烏梅落水時河水沸騰的動靜。 柳嬌聽得條件反射要起身,被謝烏梅摟著腰拉回去,他一只手還握著魚竿,不以為意道:“不用怕,是河神那老頭來了?!?/br> 河神? 老頭? 柳嬌從他懷里抬頭,好奇地看著站立在水面的一灘水。 真的就是一灘能夠站立行走,有人形的水團,在陽光的折射下還能看見水團中流動的水花,晶瑩剔透,它面向謝烏梅緩緩張開手,莫名有種要跟老朋友擁抱敘舊的意思。 柳嬌悄悄問謝烏梅:“這怎么都看不出來是個老頭吧?” 謝烏梅哼道:“年紀比我大得多,不是老頭是什么?” 柳嬌:“……” 老爺,你在我面前都是祖宗了。 這吐槽她沒敢說,謝烏梅在她這還挺在意年紀問題的,雖然是按照他的標準來。 河神往前走了兩步,被謝烏梅嫌棄制止:“別上來,弄得濕淋淋的不喜歡?!?/br> “好吧?!绷鴭陕犚娨粋€充滿陽光活力的少年聲,“今日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主道河線已經被清理干凈了,你與我的契約到此為止,從今以后你就是只自由的蝴蝶啦?!?/br> 聽聽這活潑陽光的少年音,跟“老頭”兩個字有半點關系嗎? 柳嬌注意到話里的重點,于是抬首看謝烏梅,謝烏梅卻沒什么反應,不悲不喜,只是用實際行動來表達:當場把手里的魚竿往河里扔去。 “聽說你娶妻了?!焙由裼滞白吡藘刹?,隔著圍欄看他倆,“你夫人竟然不怕你是只蝴蝶精,這樣的人可不多,你得好好珍惜才是?!?/br> 謝烏梅不耐煩道:“要你管,自己都是個墮神還好意思說別人,我從始至終都是妖,不像你神不神,魔不魔,連個人樣都沒有?!?/br> 河神摸了摸頭,似乎有些茫然:“我本就不是人,要人樣作甚?你可真是只兇蝴蝶,幾千年都改變不了這壞脾氣?!?/br> 柳嬌看它連接河面處水花四濺,像個小噴泉,只不過噴出的是個大概像人的大水團。 起初她還怕河神是來捉妖的,如今再看兩人倒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心里那點擔心散去,淡定地坐在旁邊繼續看畫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