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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領著虞歲去了承乾宮,是平時新帝歇息的地方。 “帶皇后娘娘下去洗浴,陛下稍后就來?!毙√O說。 宮女們恭敬垂首,按照吩咐帶虞歲去浴池伺候,瞧見虞歲身上的新舊傷痕宮女們也能面不改色,甚至在脫衣服時看見掉落地上發出伶仃脆響的匕首也能恭敬撿起來放去一旁不多問半個字。 虞歲由衷佩服她們的心理素質。 宮女也很佩服她,被陛下欽點皇后也能面不改色,全程保持“隨便吧我都行你自己看著辦”的懨懨臉,像是朵與熱鬧人群格格不入的花,看起來孤僻又沒脾氣。 虞歲是心累到沒脾氣。 她昨晚還是懵逼狀態時被灌藥又潑水的,暈過去好幾次,終于搞清楚狀況后很是無語,自己上輩子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怎么忽然間要這么折磨她。 現在劇情已經走到女主被毒啞,被不知情的男主授命去勾引攝政王,偷東西被發現,與攝政王的侍衛纏斗中重傷墜落山崖不見蹤跡。 女主因為變成啞巴一事對男主心灰意冷,在山崖下被一名獵戶所救,決心過普通人的日子,誰知道半年后卻被男主找到,聽了男主追悔莫及的道歉就開始心軟。 虞歲越想越覺得惡心,忍不住摸了摸喉嚨。 現在好了,勾引攝政王重傷墜崖的劇情沒了,反倒是直接升級成了東陵國的皇后。 這不比原劇情舒服? 宮女伺候著她穿衣,與舞姬裙的嫵媚暴露不同,這一身水紅色的宮裝長裙到襯得虞歲楚楚可憐動人。 虞歲出來時新帝已經在了。 她還未見到人就聽見那清冽又溫和的嗓音說:“把方才有阻攔意思的大臣都記下,明日早朝給他們一點驚喜?!?/br> “是?!毙√O垂首領命,瞥見出來的虞歲,剛直起身又彎下,“參見皇后娘娘?!?/br> 姜澤裕沒有回頭。 宮女們紛紛退下,屋內就剩下虞歲與新帝兩人。 姜澤裕側身坐在床邊,手中把玩著虞歲試圖捅死無相侯的匕首,輕聲笑道:“皇后身上帶著的東西倒是讓孤挺意外?!?/br> 虞歲一抬頭就看呆了。 她眨眨眼,努力確認那不是錯覺。 此刻在虞歲眼中,新帝落在地上的影子龐大,張揚,甚至還有著……九條尾巴。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新帝的影子是只有著九條尾巴的大狐貍,盡管坐在床邊的男人生得俊美無雙,卻眉眼溫和,有著超強的親和力,誘惑著你與之親近放下防備。 與世人眼中狡猾或嫵媚的狐貍完全不一樣。 姜澤裕注意到虞歲呆愣的表情,溫聲問:“看見什么了?” 虞歲搖搖頭。 她有理由相信,東陵國的陛下是個妖怪。 不然能看見奇怪影子的她就是妖怪。 反正她和姜澤裕之間總有一個是。 姜澤裕拿著匕首問:“這是拿來殺孤的?” 虞歲繼續搖頭。 姜澤裕靜靜地看她片刻,將匕首遞給她,話里若有似無的感嘆:“小啞巴,真不會說話?” 虞歲接過匕首后耷拉著腦袋點頭。 姜澤裕讓虞歲坐到床邊來,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對她說:“寫給孤?!?/br> 焉巴巴的小花在他掌心認真寫道:“我要殺的是無相侯?!?/br> 虞歲寫完抬頭看新帝,卻不見這人有半分驚訝的表情,那雙漂亮的鳳目靜靜地注視著她,帶著三分笑意。 姜澤裕還是很給面子地問道:“為何殺他?” 虞歲又寫:“我是他培養的殺手?!?/br> 姜澤裕頷首。 “他把我分配給公主做奴婢,公主昨晚把我毒啞,我討厭無相侯?!?/br> 虞歲寫得簡略,盡量表達了最重要的意思。 她覺得做這種事很有可能會死,但是沒關系,死之前讓新帝看清渣男,遲早定渣男一個謀反的罪。 畢竟眼前的新帝可不像是書里寫的是個軟弱的庸君。 姜澤裕含笑看她:“原來啞巴不是天生的?!?/br> 他抓著虞歲的手輕輕摩挲,“殺手可不會有這么細嫩的手?!?/br> 那是因為這雙手用過藥去除繭。 虞歲想了想,開始解衣帶,姜澤裕也沒有阻止,淡定地看她背過身去半退衣物,露出背上新舊交替的猙獰傷疤。 這些總能證明了吧。 背對姜澤裕發呆的虞歲:你要是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 若是沒有那些交錯的疤痕,女人的肩背會更加漂亮。 姜澤裕說:“躺下?!?/br> 溫和的指令,不帶任何強迫性,聽得人心甘情愿。 虞歲剛巧也想躺了,于是順從地趴倒在床上。 她能感覺到有冰涼的手指順著她的肩膀緩慢往下,偶爾停留在一些傷疤輕輕按壓,描繪痕跡,從未有過的酥麻感自她心底升起。 姜澤裕在新傷口處輕輕劃過,虞歲卻感覺到疼痛,下意識地啊了聲,她自己沒能聽見聲音,姜澤裕卻聽見了。 細弱,卻又真實存在的一聲“啊”。 姜澤裕彎了下唇角,手指在這道新傷口力道略重地按下去。 “嘶——”虞歲給痛清醒了,喊了一聲,“疼!” 姜澤裕輕笑出聲。 虞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張口說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唯有姜澤裕聽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