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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孫氏本來是想諷刺沈宜織的,卻沒想到沈宜織這樣的不饒人,竟然一刀接一刀扎個沒完。她后頭跟著的這幾個人里,素云是自己的心腹,平日里也不得郁清明青眼,自是不必說了;秋晴那是自上回小產之后就沒補回來,到如今脂粉都遮不住面黃肌瘦,沒病死就是好的,更別說得寵,也不在話下了;唯有孟玉亭,年紀既輕,又是剛進來的新鮮人兒,郁清明在家中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可心的人,又在外書房被拘著讀書,簡直是數月不見rou味,熬得面有菜色了,那心里不免總記掛著孟玉亭,有時候瞅著平北侯眼錯不見的工夫,就偷偷溜回來偷腥。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么一來反倒弄得他更稀罕孟玉亭了。孫氏能拿站規矩的事兒折騰孟玉亭,可不能攔著不讓郁清明寵她,只好干生氣罷了。此時沈宜織這么一說,她頓然想起,孟玉亭年紀輕輕正是好生養的時候,如今丈夫偷偷摸摸也不知什么時候會回來,連個避子湯都不好掐著時間賞,萬一孟玉亭有了身孕可怎么辦?這么一想,頓時覺得心里火燒一樣,再也顧不上諷刺沈宜織了。 侯夫人在上首坐著,只聽得心里冒火,沉了臉道:這里還有姐兒呢,說的都是些什么! 這些話確實是不該說給未出閣的姑娘聽,但在場的姑娘里最大的郁榮也不過才五歲,曉得什么,不過是侯夫人借機發泄罷了。沈宜織心里明白,只是一笑:母親說的是,兒媳方才一時嘴快,說得多了。 她認錯態度如此良心,一口一個母親叫得比孫氏還順溜,侯夫人就是想找麻煩也不好辦。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她又懷著身孕,且今日還是除夕,若是這時候侯夫人拉下臉來訓斥人,被平北侯知道了定又要說她不體恤兒媳,更不體恤她肚里的孩子。侯夫人胸口氣息翻涌,還得強壓著火氣道:你娘家或許不講究這些個,一時說錯也是有的,罷了,你只好好的,給我生個大胖孫子便成了。 沈宜織剛要說話,平北侯帶著二老爺和郁清和等人走了進來,恰好聽見侯夫人這句話,目光不由得往沈宜織肚子上瞥了一眼,隨即移了開去,臉上卻帶了一絲笑意。他是做公公的,平日里跟兒媳連話都不說一句,但其實也一直盼著郁清和快些有嫡子。沈宜織進門才幾個月就有了身孕,他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極高興的。 既然男人們也過來了,后宅這些女人們也只得把唇槍舌劍都收起來,歡歡喜喜坐下吃團圓宴。吃過團圓宴還要守歲,小孩子們也就罷了,大人卻是一直要守到交子時才成。 沈宜織的肚子現在已經快六個月了,雖然已經不嘔不吐,食欲也好,可是肚子到底是沉重,坐得久了就覺得腰酸。今夜團圓也不分男女席,只是夫妻坐在一起,郁清和一半心思都放在沈宜織身上,見她伸手輕輕扶著腰便低聲問:可是累了? 冷氏在旁邊看見,立刻掩著嘴笑起來:瞧二弟對二弟妹這般關切二弟放心,哪個女人有身孕不是這樣過來的?今兒是除夕,若不守歲一年不吉,二弟可別關心則亂,倒鬧得你們嘉禧居一年不吉喲。 郁清和眉頭一皺:今日既是除夕,該只說吉利話才是,大嫂還是慎言,這些話不要出口了。若只是妨了嘉禧居的運道還則罷了,大哥明年春闈可是還要下場的。 冷氏頓時噎住了。郁清和這是把罪名反扣到了她頭上,只差說她要妨嘉禧居了,若是照郁清和這說法,明年沈宜織有個啥不好處,是不是都要怪到她頭上來?更何況明年郁清風還要參加春闈,就照郁清風如今這只知道到外頭交朋結友的勢頭來看,這春闈十之八九是過不了,可有了郁清和這話,別人也就罷了,自己那位糊涂婆婆會不會把兒子不中的事兒又怪到她頭上來?一念至此,她倒有些后悔不該當著郁清和的面來惹沈宜織了。 平北侯在上首已經聽見了幾人的話,不由得也微微皺了皺眉。他自然是擔心兒媳的肚子,但守歲也是習俗,便輕咳了一聲道:老二媳婦若是累了且去歇一會兒,交子時過來便是了。 這倒是個變通的辦法,沈宜織便起身笑道:兒媳謝父親體恤,定在子時前過來守歲。若是換了別人說不定還要客客氣氣推拒一下,她可不打算推,誰愿意跟一群只想著找你麻煩的人坐在一起干熬時間啊?還不如回去歇歇,這才實惠。 平北侯倒是喜歡這個兒媳干脆利落的脾氣,他本就是武人,女人們扭扭捏捏七彎八繞的性子他也頗為頭疼,因此看沈宜織這樣痛快就答應了,倒是覺得不錯,擺擺手道:清和送你媳婦回去,一會兒再過來便是。 冷氏一肚子嫉妒,眼看著郁清和夫妻兩個領了郁柔施施然走了,只得低了頭恨恨地揪自己的手帕子,悶悶地坐在廳里守歲。 沈宜織回屋自然也不會睡下,跟郁清和兩人靠了床頭躺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郁清和說了幾句話,手就習慣性地伸過來摸沈宜織的肚子。沈宜織看他眉眼間的笑意,不由得覺得壓力山大:萬一我生的是閨女,恐怕日子就不好過了。 郁清和自然也是想要兒子,但想想若生個閨女也并不很糟糕:既能生一個就能生兩個,若這胎是閨女,下一胎再生兒子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