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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僅憑凡人之身,要承受這真佛之力,有時候不僅僅是一種天賦神通,更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壓力。 她的脊骨發冷,一股僅次于在介子空間時的巨大危機感不可抑制。 在危及生命的重壓之下,八方十六陣倏忽立起,無數鋒利的刀鋒盡數指向那演武場對面的釋人。 耳畔風聲和刀鳴割裂著整個時空,陳隱眼中的世界,仿佛都在刀陣齊發的那一刻被瞬間扭曲; 長刀如長虹貫日,一個碩大的圓形陣法在陳隱身前猛然爆發,無數長而鋒利的黑棱環繞著中心的巨鋒,扭曲旋轉著朝著釋人的方向而去。 脫手的那一瞬間,連同陳隱整個人都被帶得往前微傾,她黝黑的瞳孔死死盯著遠處的釋人,一股磅礴的靈氣從識海流遍全身,最后盡數匯聚于她的雙腿。 腳尖一頓,烏發和紅衣翻飛。 她的身影快到在虛空中閃過一道殘影,貼著地同那極速劈下的八方十六陣一同朝著釋人奔去。 眨眼之間,那飄渺的紅影便掠過數十米,驟然貼到了釋人的臉前。 頭頂的巨大刀陣狠狠撞入那金色巨佛的胸膛,一股恐怖的氣勢從撞擊處掀起滔天巨浪,洪流和耀眼的光芒讓看臺上的諸多修士目瞪口呆。 他們的眼里只有那堪稱瘋狂的對抗,耳膜被大到尖嘯的轟鳴聲震得陣陣發癢。 哪怕只是遠遠看著,那演武場上的激烈程度也讓眾人久久啞然。 沖天的蘑菇云狀的洪流就像是發生了一場小型的爆炸,在那爆炸點炸開前、在那巨大刀陣捅破渡佛陀前,貼著地面飛掠到釋人身前的陳隱目光如電。 她看到這小和尚薄唇微動,只聽到一句:“弒佛者……”,二人便雙雙出手。 就在相撞上的瞬息,她提刀翻身,刀鋒仿若有星河點綴,帶著nongnong的殺意從上而下,一刀到底。 “鐺!” 一聲洪鐘一般的巨響在二人之間蔓延。 巨大的沖擊力沿著手臂往上,直震得陳隱頭皮發麻雙眼發黑。 而強行接下這一刀的釋人和尚身子猛得倒飛,在就要跌出演武場邊緣之時,他雙腿猛地用力,一聲低喝從少年和尚的喉中猛然喝出; 他雙瞳充血,穩穩扎根在臺子的邊緣。 身后便是百米深淵,再往后退一分毫,他的身子便會掉下去。 釋人玉白的面孔不知何時覆上一層金光,如同佛寺雕像上的十八銅羅漢一般。 他身上穿戴整齊的海青也在強大的沖擊力下,半邊袍子都被徹底撕裂,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漏出半邊金光閃閃的身子。 云端之上,又有長老驚呼一聲,“金鐘罩!” 佛門流傳至今的鍛體術,也是能在體修功法中排名前五的功法。 “這佛門弟子倒也是個不輸陳隱的小怪物!” 陳隱目光中帶著震驚,她看著演武場邊緣的和尚,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個體修。 此時釋人裸露出的半邊肩膀被一道長長的刀痕劃破,傷處皮rou翻卷,猩紅的血跡映襯著如金似銅的rou身,更顯出一絲武僧的兇氣。 陳隱垂在身側的手掌握著刀把,陣陣刺痛從她的虎口傳來,濕濡的水漬浸濕了刀柄上的紋路。 這是她虎口震裂流出的血漬。 頭頂上爆發的八方刀陣就在此時,徹底同那巨大佛陀碰撞在一起,云霧將她和釋人的身形層層裹住。 巨響和氣流之中,陳隱的身形宛若洪流中的一葉扁舟,止不住地往后撤。 她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伸手抹掉之后,抬頭望著天際。 只見那因為沖擊而掀起的厚重云霧漸漸散去,淡淡的金光便在云霧之下緩緩透出。 她心沉了,胸中的痛癢抑制不住往上翻涌,輕咳時帶出淡淡猩甜。 那佛陀未破。 光憑借自己現在所掌握的‘意’之力,無法撼動這傳承天賦。 云霧之中,趺坐的金色佛陀一手搭膝,另一只金色大手死死攥住一把黑色的大刀; 那刀面橫寬,直直插入佛陀的心口,完美的金身從胸口處崩裂一個巨大的洞口,裂痕從洞口處往四周擴散,有碎片不斷隨著胸口中的巨刀震動而被割落。 眾人驚呼聲不斷。 “天吶……陳隱她,她在弒神么!” “這兩人打的太兇殘了,這樣下去真的沒事么?” “嘶……這二人假以時日,定會成長為不輸于南刀北劍的人物?!?/br> 金相之下,釋人裸露的半邊胸口處,也有一個對應的凹陷傷口,此時正在不斷收縮。 他眉頭微皺,泛著淡淡金光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光芒。 早在陳隱之前幾次出手時,他便在陳隱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佛殤,仿佛她身上背著弒佛殺孽; 從那時起,釋人便打定主意,無論這女修是何背景,哪怕拼著得罪赤霄門被重罰,他也要她付出代價! 他就地盤膝坐下,雙跏趺坐在演武場的邊緣,一雙手捏成蓮決隱隱成陣。 古樸深奧的梵語從他口中沉沉低吟,登時他周身的金光更盛,與此同時那些傷處也流血更甚。 但釋人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也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問題,他吟唱逐漸加快,連成一串拗口的梵音,天際的巨大佛陀金身更實,慢慢動了。 眾人只見半空中,那金色佛陀的胸口被長刀穿透,一張慈悲的面孔在黑氣森森的焰火下顯得格外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