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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予猽牙關咬緊到咯咯作響,一雙充血的紅瞳宛如厲鬼。 “我要抽了你的生魂,永生永世鎮壓在魔域,讓你受盡惡鬼啃噬!” 焦尺仿若未聞,身子搖晃著,有血漬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被魔氣侵蝕了半邊的臉焦黑駭人,渾渾噩噩地看了眼頭頂的巨大佛魂,看了兩眼又低下頭去,一臉無畏。 陳隱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道沖天的氣魄從她身前不遠處突然爆發。 她只看到一道長河‘轟隆隆’地涌入大殿,奔流湍急,帶著一個修士一頭扎進了混亂的戰場。 “老謝!” 奚存劍看到那惡佛就知道要完。 魔修已是謝千柉最狠,再來一個惡佛,簡直就是在戳他肺管子,不爆炸才怪。 世人只知南刀謝千柉天生佛體,卻不顧天賦硬要拜入天元門第一劍客的門下。 卻不知他為何如此。 但是奚存劍知道。 長河之中的謝千柉抽刀而下,刀起之時,萬丈洪流如瓢潑大雨,翻騰怒吼著卷向了魔氣騰騰的圖予猽。 他一雙青環交映的珈藍佛眼白瞳赤紅,死死盯著頭頂的巨大惡佛; 那慈悲的笑容扭曲而詭異,一股幾近將他撕裂的憤怒讓他氣血翻涌。 三千世界的第一佛宗忌佛寺坐鎮于魔域邊境。 謝千柉從有意識起,便在魔氣侵蝕的腐土下生活。 他第一次見到魔時,是魔域中的一個魔頭發狂,小小年紀的他被眾位師兄護著。 可是會給偷偷出寺給他買糖葫蘆的三師兄,被爆體而亡的魔族炸死在寺門之前。 他大哭不止,痛恨魔族,說總有一天會殺光魔族,將魔族覆滅。 可是師父總是教導他,作惡的魔修罪該萬死,可沒作惡的魔也是生靈。 謝千柉一直深信不疑,直到他十歲那年,師父死在了魔修之手。 據說那魔修是個游走三千世界的散修,頗為儒雅,行走人間時儒雅有禮并不濫殺無辜。 就是這樣的一個魔,不僅殺了他的師父,還將他師父的生魂擄走。 謝千柉漲紅著眼,躲在佛像之后,偷聽幾個師兄擔憂而憤恨的交談。 “那該死的魔修擄走了師父的生魂!他,他是不是想煉化惡佛……” “我們請求掌門師叔去追殺那惡人吧!” “別,沒用的,魔域深不可測……” 那天,一個光頭小和尚抱著一把大刀偷偷摸摸下了山。 佛修殺生需要理由,需要克制。 可劍客不需要! 他要斬盡天下魔修,一個不留! 洪流同翻滾的魔氣驟然轟在一起,頓時強大的氣流在整個大殿中震蕩。 陳隱抬手擋住眼前的氣流,滿臉震驚地看著遠處的混戰。 這是怎么回事? 得到‘秘寶’的不是自己么? 怎么自己還沒搞懂,那三人就打起來了? 她正出神,忽然聽到身邊傅重光肅聲開口:“協助我將那尊惡佛釋放了?!?/br> 陳隱回頭看去,只見那白袍青年終于祭出了他的武器。 一柄細長而薄的劍,劍刃哪怕沒有靈氣籠罩,絲絲肅殺之意也泄出一二。 雖然傅重光不喜歡管閑事,但是他身為天下道宗的繼承人,有些必須要承擔的責任是不可逃避的。 眼前這尊惡佛不可能是圖予猽自己煉化的,他沒這個本事。 很大的幾率是圖予猽的師父——蝕陰尊者所煉化,又交給了他的徒弟。 惡佛越殺越兇,越殺越惡。 若是讓這尊大兇之物流入人間,定然會尸骸遍野,引起大禍患。 陳隱沒有多問,她沉沉點頭,“怎么做?” “惡佛以佛魂入殺伐,雙目不可視,因而在其腦后有一團新生的腐rou,長久以往會形成一只新的惡魂眼瞳,那處便是它的致命弱點?!?/br> “既然蝕陰老魔肯把這等大兇之物交于徒弟手中,想來這尊惡佛還未成型,應該不難對付。你牽制住它,我去挑了它的魔眼?!?/br> 這是陳隱第一次聽到傅重光說這么多話,也是他第一次不再用那幅溫和的假象。 青年人冷肅之時,周身的溫潤氣質便蒙上一層堅冰,就像是他手中出鞘的劍。 劍指之處,便破寒山。 陳隱點點頭,“好?!?/br> “你小心?!备抵毓夂鋈幻俺龅囊痪?,讓她身形微頓。 緊接著手中大刀一立,翻騰的火羽頓時點燃了整個刀面。 她腳尖一頓,一個扭曲的靈氣旋渦登時破開,身形于半空中一個飛旋,沖入了長河洪流之中。 傅重光緊跟著提劍,劍光一起,他便躍出數十米。 奚存劍正蹙著眉蹲在地上思索。 他現在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不上又該干什么。 雖說吧他和謝千柉相識已久,但關系也沒有那么得好,充其量算個欣賞的對手。 再說了,這謝小子眼高于頂,好幾次在外頭碰到自己,都大搖大擺地擦身而過,竟然不給他打招呼! 而這南刀北劍的名頭,就壓了自己一頭,外人總覺得他面癱著一張冰山臉,就一定比自己厲害…… 奚存劍越想越不妥。 這惡佛可不是一般地兇物,他沒必要陪著這謝小子一起發瘋啊,把自己的命都賠進去,不值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