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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在巨魔秘境的第三關中——也就是巨魔的識海中,看到過一些浮雕。 那時臨羊道人的真容,她就借助了巨魔之眼窺探一二。 此時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傳說中已經羽化登仙的開山祖師爺。 臨羊道人面相清俊,著一襲青衫,一眼看去像是個要進京趕考的中年書生。 但若是細細觀去,便會察覺出隱藏在古樸之下的鋒芒。 陳隱說不出那種感覺,哪怕是隔著十萬年有余、哪怕只是從鏡像中去窺視大能一二,但那雙灼灼的雙眼依舊讓人感到心悸。 曾經那樣圓滾可愛的魔獸,如今已經大如山巒。 而臨羊道人漂浮在半空中,小的可憐。 可卻沒人因為體型,就會輕視他。 這一戰打的太過激烈,仙人抬手之間地崩山摧、烏云蓋日,而巨獸一動伏尸百萬,仿佛天地都要被捅破。 二者從山川巔打到河海冢,直到整個小世界都扭曲之時,臨羊道人才緩緩起手。 他動作很慢,一點金光從指尖凝實,陳隱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他的雙手。 微光乍破,天際磅礴的紫氣飛旋如斗,從四面八方翻涌而來,盡數被這一雙古樸大手抓在掌中。 是風,是云…是天地間萬物的靈氣與精粹,竟是都在臨羊道人的五指山中飛速掠過。 一股強大的道之力在臨羊道人的掌中成型,不同于陳隱往??催^的任何一種武技。 只此一眼,她清明的眼眸中便春去冬來,萬物從生到死。 須臾間,一枚金色道印凝結于臨羊道人之手。 不自覺中,陳隱的雙手已經跟著模仿起來。 細微的波動自她手指尖形成,只這一下,她便如遭重創,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她絲毫不知隨著自己的手掌結印,被深埋在地底的rou身也發生了異變。 一股微弱的道之力不斷地吸引著地底四周的生之力,淡淡的靈息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一層霧繭中,體內的荊棘海和滾火拳功法同時運轉起來。 地底沉寂的樹根慢慢攢動起來,包著陳隱向更遠的地方流動。 幻境之中,陳隱擦去唇間血跡,心中大驚。 這到底是什么道? 結的又是什么???! 哪怕只是個拙劣無比的雛形,但其中的道之力她依舊承受不住。 陳隱不知道的是,在她仿制的低配版道印形成時,結印中的臨羊道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中年人目光如炬,猛然望向了一處虛空之處。 時隔數十萬年的時空,上古混沌能觸天的大能竟是推演到一絲后世的運道。 臨羊道人微微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陳隱的游魂并沒有注意到臨羊道人轉瞬即逝的異樣,她只是感覺剛剛還快的像是虛影一般的一雙手掌,不知怎地就能讓她也看得清了。 她死死地將將那一枚撼天道印刻在腦海中,一雙眼睛都酸痛不已。 隨著道印的落下,整個天穹隨之震蕩。 不甘的獸吼聲傳了千里,久久未散,一代魔將最終還是隕落在臨羊道人的手中。 幻境到此時已經走到盡頭,眼前雄壯的山河宛如一塊塊破碎的水鏡。 陳隱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巨魔秘境之中。 不,準確的說,她現在身處巨魔識海中。 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曾經的浮雕如今再看就像是活了一般,最頂上那張巨魔之眼死死地盯著陳隱。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大殿正中坐著的一個身影。 一個一身紅袍渾身魔氣的青年。 他生的極為俊美,眉眼狹長唇若點朱,端的是醉玉頹山,一身仿若凝實的魔氣。 陳隱看到他的一瞬間,心中便明了他的身份。 七大魔將之一,也是身隕于臨羊道人之手的巨魔。 哪怕他從未以人身出現過,但陳隱看過了他千萬年來的記憶,對他的氣息太熟悉了。 “一個天殘女修,還是臨羊狗賊的徒孫!” “小丫頭,你說本尊是該將你碎尸萬段呢,還是煉成生魂永世不得超生呢?” 妖異青年翹著二郎腿坐在上首,赤紅的眼尾挑著,用審視和挑剔的目光將陳隱來來回回打量個遍。 巨魔畢竟是上古混沌的大能,陳隱恭恭敬敬給他行了禮。 青年不屑笑笑,“別跟本尊來這套虛偽功夫,就憑你怎么配得到本尊的傳承?” “雖是有幾分感應靈氣的天賦,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要不是本尊的魔種,憑你天殘之身連修煉的門都進不來!” 陳隱聽了巨魔的話,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識海中憑空冒出來的詭異靈骨,其實就是這巨魔的魔種。 應當是她在秘境通關中無意間觸發了什么機關,從而得到了這機緣。 巨魔說的沒錯,若不是他的魔種,自己現在恐怕還在外門雜役所打雜。 陳隱心有感激。 可若是這巨魔覺得以此便能要挾自己,那斷斷是不可能的。 只見那恭敬行禮的少女拜后起身,脊背挺的筆直。 說來可笑,諸神時期最桀驁不馴的魔將巨魔活了上萬年,竟然從一個小小的引氣期修士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矜傲。 陳隱道:“前輩機緣,晚輩感激不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