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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長得眼眉細長,一顰一笑,婉約柔轉,如果周湘湘是一副雨過天青的山水畫,那么這姑娘就是豆蔻枝頭的一抹紅。 一個溫柔沉靜、清新秀麗,一個裊娜婉約、鮮艷明媚。 顧明珠也不羞怯于自己的出身,直接報上家門。 我才進京不久,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詩會。說完,她對眼前的少女甜甜一笑。 少女聽她說完后,神色便有些異樣,眉眼間那點親切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種充滿優越感的高傲。 少女點點頭,矜持道:我姓潘,閨名佩蘭。并沒有更進一步的介紹。 這其實也是一種沒有興趣深交的信號。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子,自然而然地抬腳就走,坐到另外一群女孩中去了。 張珍珍滿臉憤懣:她得意什么,竟然這么看不起人。 完全忘記了她自己以前在小縣城里,也是用這種眼光看待她們這些鄉下親戚的。 顧明珠倒沒什么太多感覺。 這朝中姓潘大官不多的,再聯系她受人歡迎的成都,只怕就是文華殿大學士潘閣老的嫡親孫女了。 表姐,慎言。 顧明珠原本不想來參加這什么詩會,她既不會作詩,也不打算剽竊點古人詩句來充才女,來這里聽些閨閣小姐的無病呻吟,也沒什么意思。 可她和周湘湘投緣,便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哪怕明知不會招人待見,也還是來了。 她這里看著園中梅花發呆,那邊趙蕓娘忽然陰陽怪氣地冷哼一聲,故意大聲道:好好一個梅花詩會,竟然被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有些人啊就是自不量力,非要來濫竽充數,惹人討厭。 原本在聊天的少女們忽然停了下來,紛紛扭頭看向突然發難的趙蕓娘。 這些女孩子的父兄都是文人清流,她們幼承庭訓,都講究謙恭有禮、溫順和善,即便心里對某個人不喜歡,也不會這般直白地訴諸于口。 更別提言語粗俗,讓人難堪。 有幾個心氣較高的少女已經扭過頭去不愿意看趙蕓娘,只覺得這些外戚都是言語粗鄙、不學無術之輩,不屑與之為伍。 眾人的心思都直白寫在了臉上,顧明珠怎么會看不明白,她這條被殃及的小池魚真是受了無妄之災。 好好的什么都沒做,就要因為同為外戚的連帶關系,被一同鄙視,明明她才是被嘲諷的那個,卻得不到命運的絲毫同情。 唉,真慘。 但是再慘,也得笑著回擊呀。 她端起手邊的茶盞,緩慢地喝了一口,像是沒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整個人氣定神閑,悠然自得,像是領導開口講話前的那段沉默,讓等著聽她反擊的眾人跟著心緒起伏。 終于,她開口了:我和我表姐都是湘湘下了帖子邀請來的,一會作詩不管好壞,只是湊個數應個景,大家別取笑我們就行,反倒是那些不請自來,還頤指氣使的人 她皺起眉,露出了一個苦惱的神色,嘖嘖道:真是惹人討厭。 誰不請自來。趙蕓娘蹭一下站起來,誰讓你胡說八道的。 她的確沒收到周湘湘邀請的帖子,只因周湘湘為著春日宴的邀請,回請了李嘉柔,她才有明目跟著來了。 此時被人明晃晃地挑破,心里羞惱萬分,卻還是要虛張聲勢一下,免得被人看輕。 顧明珠一猜就準,趙蕓娘這性格和出身,不像是周湘湘會下帖子邀請的人。 畢竟整個京城,像自己這樣可愛好相處的外戚,不多。 自我感覺頗為良好的顧明珠向趙蕓娘投去了一個安分一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的眼神,成功一招制敵。 趙蕓娘不敢再啰嗦,悻悻坐下,她身邊還坐了一個少女,畏畏縮縮的樣子,見趙蕓娘生氣,還滿臉堆著笑,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像是怕被遷怒一樣。 眾人又坐了一會,周湘湘扶著一位中年婦人走進了亭子,那婦人神色溫和,衣著樸素,與周湘湘有七分相似,看來就是周夫人了。 顧明珠向她身后看去,意外看到了李嘉柔正神色端莊地站在一旁,與顧明珠目光相撞時,還溫柔一笑,極盡大家閨秀之典范。 什么情況,難道福榮公主和周夫人是舊識? 周夫人走進亭中對眾人道:今天是你們小輩的詩會,我本不打算來參與,但湘湘是第一次獨立舉辦這種詩會,我擔心她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這才來打擾一二,你們放心,我一會就走。 李嘉柔聽罷一笑,上前兩步道:夫人說的哪里的話,滿京城誰不知道夫人當年是有名的才女,我們這詩會夫人在才好,可以幫我們品評一二。 周夫人笑著擺手,對李嘉柔刻意的討好并沒什么特別的表現。 這就奇怪了,怎么感覺像李嘉柔單方面討好周夫人,而周夫人不買賬的意思? 周夫人只坐了一會,便帶著一個婆子走了,剩下的人都留給了周湘湘,幫她招待客人。 周湘湘讓眾人都坐下后道:這是開春后第一回 ,我做東邀請姐妹們來,大家一起舉辦個詩社解解悶,如今都來齊了,不如一人先做一首詠梅的詩,不限韻,大家隨意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