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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葛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柳炎歌肯定地說:“對?!?/br> 她沒有說謊,蘇州的工匠確實是很出色的,但是原文只寫了密道,沒有說密道一定是蘇州工匠造的,她是在陪燕葛批文件的時候看到的消息。 那座宅子一開始是屬于一個蘇州來的高官,后來被鈞親王謀奪的。 她這么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蘇州在南方,南軍中很多蘇州人。如果說三娘帶著北方來的葛衣軍沒有發現密道是正常的話,那同樣也進行了檢查的南軍…… “我知道了?!毖喔鹱齑轿⑽⒁幻?,做出一個微笑來,但笑意卻并未入眼。 烏云踏雪的腳程很快,燕葛轉眼帶著大批騎兵到了鈞親王府上,昂首挺胸往主廳過去。 周建安和鈞親王已經在那里等她。 “周將軍到得好早?!毖喔鹉樕蠏熘⑿?,開口說。 鈞親王是個滿身貴氣的中年男人,盡管此時家產和小命都被兩位客人捏在手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但他臉上仍然掛著鎮定的微笑,做出了不卑不亢的姿態來。 周建安站在鈞親王身邊,仍然是寬袍大袖的儒生裝扮,換了一柄華麗的佩劍,比鈞親王要年輕,也比他要英俊。 燕葛看也沒看鈞親王一眼,只是專注地盯著周建安的臉。 好像確實是見過的…… 她說的沒錯,燕葛想。 周建安被燕葛的目光注視著,眼神微微垂下,露出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他有一個好皮相,向來合縱連橫將各大世家結成一體,這張臉也是有很大功勞的。他深深知道這一點。 “燕將軍率先給出了誠意,在下是斷然不能怠慢的?!彼焓质疽猓骸懊谰坪貌艘呀泜浜?,燕將軍可愿入座?” 燕葛粲然一笑:“當然?!?/br> 此地真正的主人鈞親王,跟在神態自然的周建安和燕葛身邊,如同一個陪同的小廝。 他也很安分,和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需要他開口暖場的時候適時開口,不需要他說話的時候就保持安靜。 很快,兩人入座。 鈞親王坐了主位,燕葛坐在他的左手,周建安坐在他的右手。 但燕葛在北面,周建安在南面。 座位是之前兩方的禮官專門商議過的,兩人都沒有什么意見。 除了她二人之外,席上還有一些說客作陪。 燕葛除了幕僚呂奉天之外,還帶了一些軍中的將領,周建安也同樣如此。 宴席上的美酒是鈞親王的珍藏,飯菜也是京城中逃出來的御廚們做的飯,專人試過毒,色香味俱全,很是能勾起人的食欲。 但在座的諸位除了名為主人實則是個木偶的鈞親王之外,沒有人真的有興趣吃飯。 鈞親王喝了口酒潤嗓子,夾了口鹿rou,靜靜看著這場注定在歷史上留名的會談。 燕葛率先開口。 “周將軍,燕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周建安坐在燕葛對面,雙手摁著膝蓋,身體微微前傾,專注地看著燕葛:“請講?!?/br> “此時天寒地凍,大正皇帝閉城不出,坐等我們雙方殺得天翻地覆,好收漁翁之利?!?/br> 周建安點頭:“確然如此?!?/br> “京城兵馬三萬余,國庫中不缺錢糧,雖然被困城中,早晚是死路一條,但如果葛衣軍與南軍打起來,做個漁翁,卻也是沒有問題的?!?/br> “燕某與周將軍其實并無仇怨,反倒是燕某的母親死于官兵之手?!?/br> 周建安苦笑。 “實不相瞞,在下兩位兄長,一個幼弟,都死在起事途中。而在下的父親,當年正是因為進言勸諫昏君不要大興土木,而被當庭杖責而死?!?/br> “燕某只想打進京城,取老皇帝性命?!?/br> 周建安眼神微凝:“在下同樣有此意?!?/br> 兩人目光交錯,道:“為今之計,唯有和談?!?/br> 老皇帝的親侄子,鈞親王,木然地坐在主位上喝酒吃菜,握住酒杯的手指緩緩捏緊了。 燕葛和周建安既然定下了和談的大方向,接下來的小細節自然有兩人帶來的幕僚和軍師出面去談。 和談的細節足足交涉了兩個時辰。 和談結束的時候,燕葛這邊,藥材的問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而南軍也得到了喘息的時機。 南軍暫停狙擊葛衣軍的補給線。 葛衣軍也暫停游擊式的戰術獵殺。 很公平。 雙方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燕葛遙遙向周建安舉起杯子:“那就說好了,先入京者為帝?!?/br> 周建安微微一笑,飲下口中的美酒:“金杯共誓,不得違背?!?/br> 燕葛飲下口中的美酒,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不由舒緩了片刻。 一直呆在主位上扮木偶人的鈞親王適時地在這個時刻鼓掌道:“恭喜兩位將軍?!?/br> “這種大喜時刻,當有歌舞慶賀?!?/br> 燕葛微微一笑:“不必?!?/br> 鈞親王愣住了,他端起酒杯的手微微抖了抖。 “燕某山野之輩,欣賞不來陽春白雪?!彼聪蛑芙ò?,“軍中事務繁忙,燕某先行告辭?!?/br> 周建安笑著邀請說:“親王府上的歌姬是有名的,燕將軍剛與在下立下盟約,天下太平,何必如此著急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