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而此時她的劍氣陡然暴漲,每一招每一式不再像是方才那般畏手畏腳,反而是大開大合,力道迅猛且激烈。 笛聲的音律越來越快,像是從天而降的暴雨,曲調越來越高。姜春風手中的動作也跟著笛聲的節奏。一連貫緊湊的招式。 突然聽到嗖嗖幾聲響,劍刃在空中劃開一道刺眼的亮光,寒光閃爍。姜春風落地平穩,她的發絲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肩上。 笛聲挺直。 一切又恢復成寂靜的模樣。 在場的眾人皆是被姜春風的舞劍震撼到,若是沒有笛聲配合,她今日的表演的確一般。 姜春風回身,瞥了一眼。 裴瑾慢慢放下手中的竹笛,他唇邊輕輕勾起,沖著姜春風看了一眼,意味深長。 她不懂裴瑾什么意思。 趙丞相,你可真是養了些好女兒,這身上,完全有不輸男兒的氣勢?;实圩谏戏?,身體靠在龍椅的一側,說道。 既然皇帝都稱贊,下面的群臣自然都對趙衛孫贊不絕口。 趁著沒人注意的功夫,姜春風偷偷從殿內溜了出去,大殿上壓抑的氣氛讓她喘不過氣。 原本青黛也想跟著,但被她回絕。剛剛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她此刻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身上的披風并不能夠抵御寒冷,姜春風從大殿的側門離開,這皇宮她第一次來并不熟悉,為了避免走錯路,她順著一條路的方向,好確?;貋頃r能夠順利。 冷意鉆進領口。 姜春風不知不覺走到了一片園林,咔嚓一聲,她踩到了空心的樹枝。這里樹木的枝葉都是經過靜心修剪,整整齊齊。 她半闔著眼。 當務之急,怕是要先從丞相府趕緊脫身,她就像是埋在丞相府的危險,一旦被人發現,連同收養她的丞相府怕是都要被株連九族。她不能這么做。 至于兩年前的她到底是怎么開來到丞相府的,姜春風對此也感到十分困擾。 怎么一聲不吭就跑出來?身邊也沒跟著人? 陌生的男人聲音。 姜春風警覺地回身。 一雙細挑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揚,一身黑色緞袍,袖口的金色織線隱隱露了出來,外面披著上等皮毛大氅。 是今日在大殿看她的人。 李河晝。 姜春風僵直著身體。她發自內心的討厭這個人,不為別的,只為那一場戰爭,就是他領導的。 作為前燕國人,可能會贊頌他的神武,可作為被滅國的侯堂國,姜春風對他只有壓抑在心底的恨意。哪怕他們二人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 太子殿下。姜春風低著頭,避免李河晝瞧出她的真實情緒,她粗略行了禮。 李河晝意有所指地看了她身上的披風,怎么穿的這樣少,身邊跟著的人呢? 與你無關。 姜春風隨時這么想的,卻忍住沒有這么說出口。 她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先分家,跟丞相府斷絕聯系。雖然整個丞相府里,真正對她好的并沒有幾個,尤其是蔣晴云之流,恨不得她早點消失,但她還是不愿連累無辜。 勞殿下費心。 姜春風敷衍道,說完就準備離開。誰知,她腳還沒邁出去半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驚慌失措中,她奮力一掙。 然而并沒有掙開李河晝的禁錮,李河晝將她圈在懷里,細挑的眼眸漸漸逼近:你厭惡我? 太子殿下,放手。 我覺得你,很有趣。李河晝笑著道,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一聽這話,姜春風心里一沉。 李河晝看到她神情大變,便輕佻一笑,不過是句搭訕的話而已,你怎么看起來這么緊張。 姜春風腦子里那根弦繃的特別緊,她生怕李河晝再想起什么,便道:殿下多慮,只不過臣女著涼,怕是要先行離開。 李河晝盯著她。 片刻之后,他脫下身上的毛皮大氅,正準備披到姜春風的身上,誰知她卻整個人都后退一步。 有意思。 李河晝瞇著眼。 姜春風不等他說什么,邁開步伐快速離開。 李河晝還在原地。 一道黑影從樹梢的枝頭落下來,跪伏在地:主子,請主子保重龍體。 李河晝漫不經心地披上大氅,聲音冷下幾個度:記住,我不曾喚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是。 姜春風沒有多遠,又一人從她身后捋了她去。她驚魂未定,在看到來人是裴瑾以后,才放松一些:裴小將軍,這是做什么? 她差點氣笑:今日都怎么了?一個兩個竟是這般無禮。 你想起來了?裴瑾道。 姜春風后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我聽不明白裴小將軍你的意思,還是不要說這樣的胡話為妙,裴小將軍。 話是這么說。 姜春風心里卻在暗暗震驚,裴瑾知道她的事情? 裴瑾不言語。 倒是從他身后出來的另一個人笑嘻嘻道:沒想到,見了本人也這么無趣。 姜春風眼風掃過那人。 來人五官十分精致,哪怕是比起絕色女子也絲毫不遜色,對此起旁邊的裴瑾,他的面容則顯得更加陰柔,讓人雌雄莫辨。 薛修。裴瑾無力地揉揉眉心,示意他不要胡言亂語。 行,明白。薛修對姜春風略略施禮:在下薛修。 不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