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Ⅲ 第126節
他為什么這個時候…… 齊樂人擦手的動作頓住了,他審視地看著自己的手,腦中無端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寧舟不會是看到了吧? 啊這……不妙啊…… ……………… 維特和齊樂人會和了。 齊樂人:“梅菲斯特去地獄火湖了,我現在也過去?!?/br> 維特:“不行,你們會撞上的?!?/br> 齊樂人從維特的衣袋里順走了通行證:“不要緊,我會避開他的。通行證我拿走了,你現在可以幫我想脫身的理由了?!?/br> 維特苦笑著點了點頭。 “狐貍呢?”齊樂人問道。 穿著研究員服裝的狐貍推門而入,面色陰沉:“你找我?” 齊樂人皺眉:“你怎么還在這里?” “我把柯特處理好了之后就混進來了?!焙傉f著,抬眼看向維特,眼神中是滿滿的冰冷。 維特一愣,陡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剛才經過了‘屠宰場’,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解釋的嗎?”狐貍直勾勾地看著維特,咬牙切齒地問道。 血腥的屠宰流水線,被脫光衣服、剃掉頭發的“牲畜”們成批成批地被關在籠子里,像是動物一樣被塞進了絞rou機。他們的血rou化為了瓶中小人的養分,滋養著罪惡的不死藥。 維特沉默了。 “一直以來,我和黛茜都在調查失蹤的流民。這些年,大量的人口流入永恒島,這其中有很多都失蹤了。奇怪的是這些失蹤的人,大多身體健康,是來自其他領域的流民。他們被治安官以各種借口關進監獄,之后就不知所蹤。我和黛茜猜測,多半是遭遇了不測,但是卻找不到尸體?!焙偟难凵裰饾u悲傷,“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死者的衣服、身上的飾物,會出現在下水道中,這條下水道的入口連接著黃金工坊。所以我想,黃金工坊里一定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br> “所以,我遇到你并不是偶然,對嗎?”維特問道。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是黃金工坊的高層,‘不死藥’的負責人,在你踏入下城區的那一刻,我的眼線就一直盯著你。所以不論那一晚你走進了哪個酒館,你都會遇見我?!焙傉f道。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本S特苦澀地笑著,“你一直想知道‘不死藥’的秘密,對工坊和梅菲斯特充滿了好奇……那不是善意的好奇,我感覺得到,你憎恨這一切。這一切里,包括我嗎?” 狐貍凝望著情人的眼眸,這個人為他剖開過胸膛,讓自己本不會跳動的心臟跳動,讓自己本沒有的呼吸起伏。他對他吐露過很多秘密,關于黃金工坊,關于梅菲斯特,關于一切他想知道的。他為他做的事情,多到數不清。 但是…… “我聽到他們在哭。那哭聲讓我想起,我捧著星星穿過半個迦南大陸,回到老家的那一天。我沒有見到我的家人,沒有得到我夢寐以求的自由,我得到的是被埋在土坑里的尸體,還有主人冰冷的嘲諷。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他們都死了。那一天的我,也是在這樣哭,那是詛咒命運,憎恨世界的眼淚。為什么他們能這么輕率地奪走別人的生命呢?他們憑什么呢?維特,回答我,你們憑什么?!” 維特沒有回答,沒有人可以回答。 這個世界早已墮落,墮落到弱者的吶喊全部消失,正義的光芒盡數熄滅,只剩下無邊無盡的罪惡拉著世界下沉,直到墜入深淵。 這就是不可救藥的末日,魔龍從深淵蘇醒,審判這罪惡的人世間。 ……………… 齊樂人離開了,他沒有時間去調解維特和狐貍之間驟然爆發的矛盾,也不可能調解得了。 這對甜蜜得一度讓齊樂人無法直視的情侶,他們的感情起始于欺騙與算計,充斥著試探與利用,唯獨其中夾雜的幾分真情,讓如今撕破臉的時刻變得格外難堪。 狐貍不可能接受他愛的人手中沾滿了成千上萬無辜者的血;而維特生來就是瓶中小人,他只是領域主余燼的傀儡,從來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命運。 齊樂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總是很容易被任務里npc的故事打動,無論是迦勒和黛茜,還是狐貍與維特,但總是不會有好結局。 再一次站在地獄火湖的結界外,齊樂人深呼吸,只要穿過這里,就可以看到熔巖池中的寧舟了。 梅菲斯特已經離開,現在,這里是他的地盤了。 齊樂人將手貼在斑斕的結界上,他再一次穿過結界。 熱浪滾滾,碩大的大理石熔巖池中,無情的高溫正在炙烤著浮出水面的巨蛋。 熔巖池上方的符文結界中,虛幻的龐大時鐘不斷逆流,將即將沖破封印的巨蛋再次封印。 齊樂人奔向熔巖池,面對結界下的滾滾巖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巨大的龍蛋轟然碎裂,縫隙將他吞噬。 眼前一片漆黑,齊樂人好似漂浮在黑暗的宇宙中,腳下四周都是一片虛空。 技能卡毫無征兆地被解除了,他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形貌。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到什么。然后,一只guntang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脈搏在跳動,那是他本不該跳動的心臟在震顫,靈魂像是被人輕輕撫摸著一般,他渾身都輕顫了起來,根本控制不住激動的聲音。 “寧舟!” 黑暗的世界里驟然有了光。 于是他看見,寧舟低垂著頭站在他面前,僅存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尖銳的指甲握得人生疼。 他比三年前更高了,頭發也留長了。只是長發并沒有讓他的氣質溫和一星半點,反而讓他周身的氣勢更盛,那如有實質的壓迫感讓人無法呼吸,只想跪倒在他的腳邊哀求赦免。 此刻站在齊樂人面前的,不是正直悲憫的教廷圣徒,而是在魔界的血與火之間、在神性與人性的掙扎之間、在克制的欲望與隱秘的瘋狂之間,逐漸墜入深淵的毀滅魔王。 他已瀕臨瘋狂。 他抬起頭,英俊的五官被光芒照亮——繃帶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的右眼緩緩睜開,瞳孔中倒映出震驚到失語的齊樂人。 那是一只冰冷而猩紅的豎瞳。 第134章 諾亞方舟(三十二) 寧舟的狀態不對勁! 他好像看不見,也聽不見,敏銳的五感被未知的封印籠罩。 齊樂人一下子就發現了異樣,欣喜若狂的心情瞬間被冰水澆透。 他這才想起那些被自己有意無意忽略著的事情——寧舟為了融合兩股毀滅本源,進行了融合試煉。無人知曉試煉中發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當寧舟走出試煉任務時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條手臂。 以及,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 被詛咒的毀滅本源,讓他陷入了與他父親一樣的瘋狂中。 幸好,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有人對他伸出了援手——早已融入時間本源的那個人,為他啟動了“時間逆流之刑”,寧舟被一日日地帶回過去,從二十五歲的他,逐漸回到十八歲的他。 這一切只是為了等待,他命中注定的愛人找到他,為他終止時間的逆行。 但是時間逆流之刑的停止,意味著…… 站在他面前的,是走出融合試煉的那個寧舟,他正徘徊在瘋狂的邊緣,或者說,他已然瘋狂。 封印之中的他像是一具完美的人偶,空洞的獨眼和殘缺的斷臂讓他變得更冰冷,他抗拒與厭惡著一切,包括他自己。 齊樂人的手被他緊緊握著,越握越緊,讓他疼得皺起了眉,他想掙脫,可是寧舟的力氣大得驚人,牢牢地扣著他的手,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 如果寧舟此時是清醒的,他一定不會這么做,齊樂人心想,這個認知讓他越發傷感。 但要是再不掙脫,他的骨頭都要斷了,就算有重生本源,他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奶自己。齊樂人狠了狠心,俯身在寧舟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用力的一口。 牙齒碰觸在微冷的皮膚上,柔軟的皮膚瞬間浮現出一層堅硬的鱗片,讓他無從下口。 齊樂人愕然地抬頭看向寧舟,他的眼神動了動,沒有焦距的紅色豎瞳似乎在尋找他的位置。而在他的眼睛附近,更多的龍鱗從皮膚下浮現出來,覆蓋了他小半張臉。 “寧舟?”齊樂人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他聽不見,也看不見,被封印于此的他是一尊神祇一般的雕塑,他不會回應人的感情。 可倘若有人想讓神明感知到愛意呢? 這樣大膽的妄想,宛如褻瀆。 可若他們本就相愛,那一切便都是美好的。 齊樂人用另一只手摸上了寧舟的臉頰,掌心中是龍鱗冰冷的觸感,但他并不在意。 他靠近寧舟,有一瞬間他感到懊惱,本來他一抬頭就可以親到寧舟的嘴唇,可是都怪魔界不正常的水土,分別三年的寧舟長高了一大截,讓他不得不踮起腳。 沒關系,無論寧舟變成什么樣子,他都愛著他。 齊樂人閉上了眼睛,捧著愛人的臉,踮著腳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感覺到唇間的體溫,感覺到了那份柔軟,還有一份微不可查的顫動。 仿佛原本木偶石雕一般冰冷的神像,因為這個吻而被注入了人性。 齊樂人小心地撩撥著,他用浸滿了愛意的唇去試探毀滅的冰冷無情。 他想起十八歲的寧舟因為一個過分親昵的舌吻而嚇到咬了他。十八歲的寧舟是那么青澀害羞,想象不到情人的愛欲間會有多少纏綿。 就像他想不到瀕臨瘋狂的毀滅魔王,會因為一個吻而失控。 當自己的嘴唇被突然撬開的那一瞬間,齊樂人僵住了,濕潤柔軟的舌頭長驅直入,在溫熱的口腔中肆意掠奪侵占,像是在宣誓自己無上的主權。 齊樂人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卻被一股力量推倒,他摔在了地上,一只手臂扶著他的后背,在確認他無恙后,那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剛才還踮著腳親吻寧舟的他被按在了地上索吻,侵略性十足的吻,也是占有欲十足的吻,好像要把他整個人吞下去一樣用力。 無法看見,無法喘息,也無法逃離,他只能在熱吻中沉淪下去,無限地沉淪下去。 被賦予了人性與愛欲的人偶還沒有學會什么叫克制,他只想掠奪,奪取更多,最好讓眼前的人完全屬于他。 他不由吻得更深,讓不斷叫囂著渴望的本源力量牢牢裹住懷里的人。 齊樂人的半領域顫動著,一股更為強勢的力量正在吞噬著他,齊樂人這才稍稍清醒過來,可是他的反抗毫無效用——毀滅的力量包裹著他,死死地纏繞著他,像是要從每一縷縫隙中侵入他的半領域,汲取重生本源的甘甜芬芳。 毀滅在渴望著重生。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他渾身發軟使不出力氣,身體力量被壓制得死死的,本源力量也被吞吃得一干二凈,簡直像是…… 完全被侵占了一樣。 就在這時—— 專心致志地親吻著齊樂人的寧舟突然抬起了頭,眼神像是進食卻被打擾的野獸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他感應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出現。 齊樂人得救了,但當他發現他的“救命恩人”是誰之后,他的感激之情就立刻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