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職員一直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就要露餡兒。又不敢明目張膽和同學使眼色，怕老總看出什么來。只求今晚同學千萬別說錯話，否則自己和老婆剛剛培養起來的感情就要有裂縫了。

    “謝謝老板?！彼χ蠢峡?，知道兩份牛排是給自己打包的，趕緊給老總面前的雙天鵝餐布拆開，平鋪在老總腿上。主位是雙天鵝，客位都是單只的天鵝，他掐著自己面前那只天鵝的脖子，往下一抖，鋪在腿上準備干飯。

    “你大學同學說，當年你還是學生會會長呢？”總裁又問。眼前浮現的是狗男人在大學校園里，青蔥正茂，和學妹們并排走在籃球場邊上，他們談談笑笑。

    包間很大很豪華，是十人座?，F在就他們三個，哪怕旁邊來來回回走著上酒水又撤餐具的服務生都顯得很空，什么話題都躲不過去。小職員多希望從現在開始自己什么問題都不用答，直接干飯。

    “就……就隨便去選了一下，我們大學很破，沒有人愿意攬這個活兒，我隨便去看看就被選上了?！毙÷殕T松了松領帶，脖子出汗，回身問服務員，“您好，酒水和飲料先上吧，我有一點兒渴?！?/br>
    大學同學也拎著那只天鵝的脖子把餐布甩開，一角墊在鑲著金邊的雪白餐盤下方。嚯，在老婆面前這個慫樣兒裝得還挺像，真給母校丟人，簡直為了追老婆無所不用其極，丟人。還隨便去看看就選上了，這不是你雙語演講辯論競爭選票的時候了？

    “先生，請問酒水是先上還是隨餐？”服務生問坐在主位上的總裁，同時拿著對講機隨時和餐臺聯絡。這可是大客戶，每次請客都服務費雙倍的大方生意人。

    總裁和狗男人的大學同學笑著攀談幾句，自己做東不能冷落客人，然后瞥了一眼，狗男人正可憐巴巴地盯著白葡萄酒杯，臉怎么還紅了？

    “現在上吧?！笨偛玫挠沂执钤诓妥郎?，頭向右側優雅地偏了偏，“別給他倒太多，他酒量不行?！?/br>
    “他酒量挺好的啊，我們宿舍一起出去喝酒，每次都是他清醒地送我們回宿舍。還經常幫女同學擋酒?！贝髮W同學仔細觀察這位有錢人的臉，看他狀態不像年齡大的，但是氣勢和微表情又顯示出這人不會太年輕，絕對不是剛畢業的愣頭青，是經歷過沉浮并且有閱歷的人，應該是三十歲左右。

    又有錢，又有社會地位，自己兄弟不會是被包了吧？

    “怪不得女同學都喜歡他，我們公司的女員工也挺喜歡他的?！笨偛孟肫鸸纺腥说谝粏紊饩透阍夷谴?，讓人灌得不省人事，“你酒量不錯？”

    “這個是真的?！毙÷殕T趕緊承認，估計這是今晚唯一的真實點了，“我和您說過我酒量不錯的，以后您出去談生意，帶著我吧，我幫您擋酒?！?/br>
    “那他以前在班里人緣怎么樣？”這個嘛，總裁相信，畢竟上次是真的喝得爛醉，部門經理也可以作證，是真的讓對面的人給灌了。灌了狗男人的那個，好像是他高中同學。

    這擺明是一道送分題，大學同學嘗了一筷子鵝肝，斟酌再斟酌。以前宿舍4個兄弟就他單身，大家為此十分頭疼，每個人都抱得老婆歸了，只有這個是單身狗。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有老婆，大家都當他臉皮薄，經常開玩笑叫他陽光處男。

    現在好兄弟有事求自己幫忙，一定盡力而為。大學同學放下筷子，喝了口酒?！叭司壓芎冒?，您別看他木木呆呆的，大學校園里很多女孩子追求他的，他連丟了的飯卡都被學妹私藏不還呢。還特別招學姐喜歡?！?/br>
    完美，得分，大學同學說完朝小職員笑笑，怎么樣，哥兒們沒給你拉分吧？“

    “哦，那么多女孩子追求??？”總裁看向狗男人，隱隱地笑，“人緣不錯，這么會處理人際關系，有點兒屈才了。我們公司也有很多jiejie喜歡逗他，他也經常幫什么dy、amy、lucy、kate、linda、emma的拿個快遞?！?/br>
    小職員盯著細長酒杯里的小氣泡，壓著臉，朝旁邊笑著，轉過來掐著酒杯就是一口生悶。媽啊，今晚上這是要出大事，自己還能抱著老婆睡覺么？

    總裁看著他一口悶，輕微地皺皺眉心。用眼神示意服務員別給他添酒了?！盁岵艘黄鹕狭税?，我們邊吃邊聊?！闭f完，再笑著轉過來，“我女兒的事，真是老您費心了，孩子當時事發突然，多虧您找好醫院，這杯我敬您?！?/br>
    同樣是一杯酒水拿起來，總裁先淺嘗輒止地吞了一口，再一飲而盡。

    “您酒量也可以啊?！贝髮W同學也跟著喝了一口，面前這倆人，喝酒喝出要結拜的氣勢來，特別是自己哥們兒，好像辣得表情有些扭曲，“醫院的事您不用太謝我，剛好我家里有關系，用一用。孩子怎么樣了？”

    “已經拆線了，這杯我再敬您?！笨偛玫木票瓌倽M上，捏起來又是一杯，像是直接從唇邊倒進喉嚨，很豪邁地敬酒方式，喉結一滾，酒水入肚，絕不給人看出假喝的機會，實打實往身體里灌。小職員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這種喝了多少年的酒局才練出來的，恐怕只有那個人心里自己知道。

    “別別別，舉手之勞，您真別這么敬我?！贝髮W同學不敢領這份情，本身就不是自己幫的忙，不過由此見得這位對女兒的疼愛程度，自己好兄弟這個后爸不好當。

    “差點兒忘了，這是我的名片?！笨偛脧拿兄袏A出薄薄一張，名片做得很漂亮，專門定制，紙片側面滾了一圈銀色，“如果您將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盡力而為，幫您辦好?！?/br>
    “客氣，客氣?！贝髮W同學趕緊給小職員使眼色，你別光愣著啊，趕緊說話，不然這頓飯真變成商業會談了。他也拿出自己的名片來，雙手推過去：“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br>
    名片成功拿到手，總裁雙手拿過來，一看公司和職務：“想不到您年紀輕輕就有一番作為了，真是英年才俊?！?/br>
    “家里的事業，我幫忙而已，還需要磨練呢，哪里比得上您這樣單打獨斗的真英雄?！贝髮W同學收了名片，正準備緩口氣，突然一個問題又砸過來，問得他應接不暇。

    “他上大學的時候成績怎么樣？”總裁問，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口前菜。

    送分題，這又是一道送分題，大學同學潤了一口酒水?！八煽兒芎玫?，您放心，我朋友不是荒廢時間去花天酒地的人，他上大學的時候一直有優秀生獎學金，我們專業的老師也很看好他。而且他沒有交過女朋友，感情問題上很堅定，一直強調他有老婆。當然了，他可能是瞎說的，他感情經驗為零，到現在估計都是個拉手沒拉過的初戀男孩。他……絕對不花心，您放心?！?/br>
    “哦，這樣?！备星榻涷灋榱?？媽的，高考前就成功爆炒自己了，還跑大學校園里當初戀男孩，總裁的手指在湯匙上摸了摸，轉過身去，小職員已經把面前那份鵝肝和黑松露全吃完了。

    大學同學點點頭，看小職員。怎么樣，兄弟幫你夠可以的吧。

    “那個，屋里有點兒熱啊?！毙÷殕T面前已經吃空了，咕咚灌了自己幾大口蘋果汁，這兄弟簡直可以不要了，結婚時自己絕對不給份子錢。他又擦擦汗，求救似的看服務生：“要不您給我先上碗米飯吧……”

    服務生看請客的人，總裁將小職員的慌忙無措盡收眼底，朝服務生點了下頭，又轉過來，一臉淡定地問：“冒昧地問您一下，您是什么專業？我有個女兒，您說女孩兒將來考什么專業比較合適？”

    “專業啊……”這個問題就不能說真話了，大學同學昧著良心說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女孩兒……學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她還小嘛，不著急?！?/br>
    “當家長的，總是提前cao心?！笨偛孟肫鹦÷殕T那份破破爛爛的簡歷，“你們那個大學在哪里??？我好像沒聽過?！?/br>
    送分題，妥妥送分題，這答案兩個人通過氣，已經說好了。大學同學直接自信回答，快速地說了一個犄角旮旯里的地址?！皩W校小，也不是什么好學校，您肯定不知道?！?/br>
    說完，他又自信看小職員?？偛玫哪抗庋哪抗庖黄疝D過去，也看向了同一個人。

    小職員正往嘴里扒拉，努力干飯，兩個人一起看他，他把碗默默放下：“服務員，還能給我再添一碗米飯嗎……”

    總裁的眼睛瞇了下，笑著轉回去：“那您那個學校當年高考的錄取分數線是多少??？我覺得以您的條件，可能還有更好的選擇?！?/br>
    這下大學同學懵了，兩個人串通好了野雞大學名稱和瞎他媽編的專業，沒溝通過提檔分數線啊。眼看著答不上來，大學同學定了定神，說了一個自己覺得很低很低的提檔線：“大概480分左右吧?！?/br>
    總裁聽完，笑著點了點頭，回過身，狗男人連頭都不敢抬了，還在認真干飯。他看著小職員吃，親切地夾了一只烤蝦到他盤子里：“好好吃，多吃點兒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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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同學：好多送分題！

    奶狗：只要我不抬頭認真干飯，馬甲就不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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